甚至比南朝京畿水軍之前被他們碾壓性打擊,好不到哪裡去。

他還以為鄧波等水軍將領犯了渾,又或者漢軍將卒壓根就不可靠,怯敵畏戰,才被京襄軍水師抓住了機會痛擊、暴擊。

然而看到諸多戰船殘骸大多集中於湖口附近水域,至少能說明這些戰船是在正面作戰中被擊沉或燒燬,他也只能強抑住內心的暴怒與惱火,詢問諸將在這次水戰中是否有所行,詢問京襄軍的鐵甲船能不能制。

“也並非完全不能制……”鄧波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

勒馬岸邊觀戰半日,仲長卿雖非水軍將領,驚悸不己之時,也琢磨著看出京襄軍鐵甲戰船一些優劣點來,暗想要之與對抗,用大型戰船或舟船裝滿砂石進行衝撞、擠壓,又或者用多艘戰船聯手接舷強攻,但京襄軍水師也不是單純驅使鐵甲戰船出

來橫衝直撞,更多是跟普通戰船混編,戰術也極其靈活。

歸根到底他們除了要在戰船規模上佔據絕對優勢,還需要適宜的水域,才有可能對京襄軍水師進行壓制。

當然了,倘若是遭遇京襄軍小規模的鐵甲船隊,普通戰船勝在靈活、快速,也不是不能與之糾纏。

然而設想如此之多,不就是還得正視京襄軍鐵甲船的強悍與凌厲嗎?

普通戰船與之相比,差距之大或許恰如武卒於戰陣之中披不披甲了吧?

怯不黑刀疤縱橫的臉就像高原之上風吹日曬的岩石,鷹隼一般的凌厲眼神,盯著已有些暗寂的湖水,半晌過後令身邊的書記官倚著馬鞍,將楓沙湖水戰的全程寫下來,下令信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壽春,通稟已趕往壽春大營督戰的平燕宗王屠哥……

…………

…………

水軍脫離戰場後返航,並不能全部都從玉帶河返回到天井湖大營之中,有相當一部分戰船,會直接到江南面、銅鼓山北麓山腳下的汊灣、溪口下錨駐泊。

不過,龜甲鐵殼子船,要返回天井湖大營駐泊——半日激戰,大部分龜甲船都需要進行修繕才能投入下一場戰鬥。

船隊抵達玉帶河口外側的江面時,夜色已經很深了。

玉帶河口就在銅鼓山西麓山腳下,除了兩岸點起篝火外,還有十數艘哨船停泊在江面上點起火矩,為歸航的船隊指引方向。

為防止意外,船艙裡禁止燃燈,漆

黑一片,僅有點點微光從開啟來的箭窗裡透進來。

有將卒站在箭視窗,打量著夜幕下的江面,其實看不到什麼東西。

彌寶過江時還小憩一番,這時候蜷坐在地板上養精蓄銳,聽著江流湧動的響聲清晰入耳,反倒是下層艙室槳手奮力划動大槳搏擊風浪的號子聲變得有些模糊。

有一艘輕舟靠過來,接著有兩人跳上艙室外側的甲板。

彌寶就挨著艙門而坐,隱忍聽到來人跟馮奇的低聲交談,來人有問及建鄴水師殘部將卒在這次水戰中的表現,聽到馮奇非常肯定的回答,彌寶抹了一下臉,才發現不知不覺兩頰上都是淚水。

彌寶新編入荊州水軍之後,雖然說保留營指揮使的職銜,但實際上是給身為都將的馮奇充當副手,他心裡就猜測制司應該是懷疑建鄴水師潰滅,也有他們這些殘兵敗將怯敵畏戰的緣故。

甚至編入荊州水軍之前,與牛首山義軍會合之後,彌寶就已經從其他人那裡感受到這樣的質疑。

不過,不管是之前與渡江虜兵遊擊作戰,還是強襲秦淮河口敵營,徐懷都沒有讓建鄴水軍殘兵參戰。

雖說徐懷聲稱是要保留水軍的種子,彌寶卻一直為沒有證明自己及部屬並非怯敵畏戰而苦惱——這一刻聽到馮奇這樣的評價,彌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為其他已經在之前潰敗中葬身江底、沒能在榮耀中戰死的袍澤感到深深的痛心。

“吱呀”

一聲,艙門從外面推開來,甲板上的火光照進來,馮奇探頭進來,看到彌寶慌手慌腳抹臉頰上的淚水,笑著說道:

“打了大勝仗,彌軍使怎麼哭起來了?使君想要更詳細瞭解湖口水戰的情形,點名要你跟另外幾名都將前往大營相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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