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京襄戰船接近過程當中,汛口營壘裡的幾座重型投石機都有一次的發射機會,但以重型投石機的精準性,想要擊中快速移動中的戰船,顯然太強人所難了。

上百斤重的石彈紛紛落空,在裕溪河砸出數丈高的巨大浪花,叫人看了心裡直叫可惜,暗想但凡石彈能砸中京襄戰船那像烏龜殼的罩棚,定能砸出一個大窟窿來,甚至說不定將一艘戰船直接砸穿。

這是重型投石機應有的威力,但奈何準頭太差,發射也太慢。

重型投石機壓根就沒有第二次發射的機會,就見三十多艘形似龜背的京襄戰船分作兩隊,已經穿過重型投石機的射程範圍了。

當然,赤扈人以及漢軍也早就學會在敵軍距離五六十步到百餘步範圍內,用小型的投石弩車發射火油罐以及散石彈。

這種投石弩車小而靈活,發射速度快,也更為準確。

除了大型戰船上少量部署外,仲長卿知道四座汛口營壘裡也各有部署二三十輛投石弩車,可以用來攻擊靠近過去的京襄戰船或戰船上的京襄兵卒;特別是一座汛口營壘裡,一次往河面投擲二三十隻火油罐,威脅絕對不小。

說起來這也是京襄(楚山)軍最先在步戰、水戰中使用的戰術,仲長卿當年沒有少吃虧,但現在赤扈人及漢軍也早就學會了。

兩隊京襄戰船很快逼近外側的兩座汛口營壘,仲長卿這時候

也能看到營壘裡一隻只火油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拋擲出來……

距離拉近,同時京襄船隊往汛口營壘前進逼時,船陣也密集起來,仲長卿隱約看到有好幾只火油罐砸到京襄戰船那形如龜殼的罩棚上破碎開來。

接下來,仲長卿看到汛口營壘寨牆之上的將卒,快速將一支支羽箭所包裹著的引火物浸油點燃,快速往京襄戰船射去,觸及京襄戰船的罩棚,也迅速將澆淋的火油引燃起來。

仲長卿本以為火勢會在京襄戰船的罩棚上快速蔓延起來,也將迫使京襄兵卒從罩棚裡鑽出來撲滅火勢,到時候他們在汛口營壘裡的將卒則可以用強弓勁弩肆意射殺。

然而仲長卿所以為的情形並沒有發生。

火勢並沒有在京襄戰船的龜形背殼上蔓延開來,很快就自動熄滅了——甚至汛口營壘持續不斷的投擲火油罐出來,都始終沒能將京襄戰船真正的引燃起來。

仲長卿看到這種情形,心頭一悸,也顧不上招呼身邊的侍衛,徑直跨上馬背,打馬往裕溪河東岸正接戰的汛口營壘馳去。

隨著越來越近,越發清晰地看到京襄戰船青黑色的龜形罩殼折射出金屬的光澤,仲長卿怔坐在馬鞍上:

京襄給戰船披覆鐵甲這事竟然是真的?!

之前徐懷在四五艘小型戰船的護衛下,強闖水師對長江的封鎖,最終順利在草汊河西岸登岸。

當時負責攔截追擊的軍將稟報說京襄那

幾艘護衛戰船通體包覆鐵甲,箭石難傷,是水軍沒能在長江之上及時將其攔截下來的關鍵。

兀赤卻認定是這幾名軍將為了推卸罪責,滿口胡言。

仲長卿當時也沒有重視。

他認為在特殊情況下,給個別戰船進行覆甲,不是沒有可能性。

不過,千百年來也不是沒有匠師、水軍統將動過這個念頭,但長期以來最為精銳的戰船,也只是蒙裹熟牛皮進行防火、減輕箭石對船體的傷害,不是沒有緣故的。

給戰船裹甲,鐵甲太厚,就會直接將戰船壓沉,或者造成戰船笨重、轉進遲緩不堪,但說到給戰船裹厚度均勻、重量有限的薄鐵甲,這不是開玩笑嗎?

給一艘中型的艨舯艦進行裹甲,理論上足以打造四五千套鎧甲。

這裡面絕非簡單消耗多少精鐵的問題,更主要的還是將精鐵錠鍛打成薄甲片,消耗的人力、物力是極其恐怖!

仲長卿極其高估京襄的工造能力,以為京襄全力為之,一年至少能製備八千到一萬套鎧甲。

不過,試問任何一名將帥,是要一萬套鐵甲,還是兩艘全覆鐵甲的艨舯戰船,誰發瘋了會選擇後者?

當然,仲長卿不排除極端情況下,京襄會打造一兩艘全覆甲中小型戰船,充當徐懷的護衛鬥艦,但要有誰告訴他說京襄已經打造出幾十艘全覆甲戰船,仲長卿只會認為這是無聊的玩笑。

然而他曾以為無聊的玩笑,這一刻就活生生甚

至血淋淋的擺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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