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三人這一刻直覺寒氣從尾椎骨直竄上來,手腳都抑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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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城牆之上的兵卒能聽到隱約的廝殺聲,但劉衍睡在城中宅院,沒有人給他傳稟訊息,清晨街巷間又有早起的民眾走動,他在睡夢中完全沒有覺察出什麼異常來。

直到北城鬧出譁變,一早出宅子的老家將劉福聽到訊息匆忙趕回來,劉衍才知道出了大事,但譁變涉及多少將卒以及京襄有無人暗中鼓動,他都一無所知,待要著劉福帶人再去打探訊息,這時候傳詔使者趕了過來,宣他入宮議事。

劉衍匆匆換上官服跟著傳詔使者進宮,半道遇到同時緊急奉詔進宮議事的王番、錢擇瑞、周鶴、高純年等人。

宮門內外已經加強的戒備——將卒鼓譟請求出戰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都被楊茂彥強勢壓制下去,但考慮到軍心不穩,這些天都換成紹隆帝受冊封淮王時的府衛兵馬值宿宮禁,這時候都一副風聲鶴唳的樣子。

門緊閉,劉衍與眾人都是從側門進宮……

周鶴走了半道靴子掉落下來,揭起袍襟慌亂的穿靴子,人搖搖晃晃站不穩定,看到劉衍走過來扶他,忍不住氣急敗壞的問道:“劉侯,你說說這叫什麼事,這叫什麼事?有什麼事情不能好生商議的,非要鬧這麼一出?”

劉衍窺了王番一眼,見王番面無表情,似乎只當周鶴這話單純只是指責鬧事的兵卒,他朝周鶴苦澀一笑,表示他對現在的狀況也是一頭霧水,連多少兵卒牽涉其中,京襄有沒有暗中鼓動都不清楚,他哪裡知道為何非要鬧這麼一出?

周鶴慌手慌腳好一會兒都沒能將靴子穿上,索性坐在臺階叫一名宮侍幫他穿,他還是探出頭來問王番:

“王相,徐侯趁大霧率牛首山義軍突襲敵營,確是斬獲大捷?”

高純年從皺巴巴的老臉擠出難得的溫馨笑容,讚歎道:“徐侯真是大越柱國啊,沒想到如此艱難時刻,還能屢創戰績……”

“謀事在密,事不密則敗,”王番一語雙關的笑道,“京襄任何一次作戰,除了相關的將卒外,其他文武官吏都不得干涉、打探訊息。我在朝中輔佐陛下,徐懷那邊的事,我都是不過問的。我與周相、高相一樣,也是剛剛才知道強襲河口敵營之事,至於戰績如何,還要等徐懷遣信使進城細稟;當務之急,我等還先安撫宿衛禁軍躁動軍心為要,不要真鬧出什麼

亂子沒法收拾……”

周鶴、高純年見王番不露一點口風,也不再試探,各懷心思一起往垂拱殿走去。

垂拱殿中,紹隆帝怒氣衝衝站在龍椅前,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三人跪在殿中謝罪不己;朱沆早他們一刻已經來了垂拱殿,正面色沉毅的站在一旁。

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三人平素最得紹隆帝的信任。

汪伯潛作為樞相、楊茂彥以參知政事兼領御營使、京畿四壁防禦使,地位可以說是名義上的宰相周鶴平起平坐,都可以說是位極人臣,然而也不知道跪在殿下多久還沒能站起身來,可見譁變之事真正將紹隆帝給驚嚇住了,甚至要遠比建鄴水師覆滅、虜兵渡江更令他驚惶、怒不可遏。

而整件事不管有沒有京襄在背後推波助瀾,以御營使、京畿四壁防禦使總領建鄴全部守軍的楊茂彥都要承擔最主要的罪責。

當然了,在場諸人心裡也更清楚,眼下也不是真正追究誰的罪責的時候,關鍵還是平息事端,以及怎樣才能平息事端。

除了汪伯潛、楊茂彥、魏楚鈞、朱沆以及一干宮侍外,權知建鄴府事錢尚端也被詔入宮中。

錢尚端原為先帝受封景王之時的潛邸舊臣,隨先帝守禦鞏義、北援沁水等戰出謀劃劃,先帝於襄陽登基,錢尚端也是擁立重臣,但與鄭懷忠、鄭聰父子交往過密,幾次幫鄭家父子說話,與先帝意見忤逆而受冷落,身為知

制誥卻常常十天半個月不被召入宮。

外人都以為錢尚端從來會徹底淪落下去,再無翻身的機會,卻不想紹隆帝即位後,朱沆卸任建鄴府尹,錢尚端就受命權知建鄴府事。

建鄴府尹權柄太大,朱沆之後不再委任,權知建鄴府事就是建鄴府最高長官。

就像樞密院有時不設樞密使,通常會委任次一次的知樞密院事或權知樞密院事執掌樞密院一樣。

這時候世人才知道錢尚端一直秘密聯絡的,非是鄭懷忠、鄭聰父子,而是早就秘密倒向當時還是淮王的紹隆帝。

錢尚端窺了王番、劉衍一眼,小聲跟周鶴、高純年述說目前北城局勢惡勢:“……北城守軍幾乎都牽涉其中,信華門、端義門、鴻昌門以及北城武庫都被譁變兵卒控制,其他三座的守軍目前也僅僅是勉強安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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