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故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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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路州府軍輪番調往諸行營駐地參與防禦作戰,不僅所有的軍資補給由諸州府自行承擔,將卒傷亡撫卹以及軍功獎賞,也僅僅名義上由中樞發放,實際還是由地方承擔。
鄭懷忠坐鎮南陽,中斷南陽府軍參與汝州、淮上等地的輪戍,寧慈、周運澤等人樂見其成——畢竟當時南陽府軍,更多要受到鄭懷忠的節制。
徐懷知道當時找南陽府衙談這事,南陽府衙會將這事推到鄭懷忠頭上去,鄭懷忠也會將這事攬過去。
楚山當時找鄭懷忠打嘴仗,最終結果只會迫使中樞在其他方面對楚山作些傾斜,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拿鄭懷忠怎麼樣。
徐懷當時便當這事不存在。
現在鄭懷忠、鄭聰父子率神武軍主力增援淮南而去了,這筆舊帳怎麼可能不找南陽府衙好好算一算?
不僅淮上的帳,徐懷此時兼知汝州,自然連汝州的帳也要一併算起。
史軫這次也將當時建繼帝所頒帝詔以及樞密院的函文攜帶在身上,坐於長案後,便將這些詔函拿出來,跟寧慈翻起舊帳來:
“建繼二年,陛下頒詔諸路監司遣州府兵馬輪戍禦敵,依據樞密院的具體安排,南陽府在建繼帝三年底往後,應該以半年為期,各遣一廂府軍分別接受汝州行營及楚山行營的輪番節制,參與對京西、河洛之敵的防禦作戰。然而楊帥不幸在汝陽慘烈戰死,楚山軍在襄城、召陵以北與敵軍連番惡戰,傷亡慘重,卻不見南陽府軍派出一兵一卒。徐侯這次著我來見寧府君,首先是要問一問這是怎麼回事?”
鄭懷忠、鄭聰父子在南陽,自然將這事攬過去。
不管他們與寧慈、周運澤等南陽府衙官員有什麼矛盾,絕不會輕易容忍楚山染指南陽軍政,但寧慈、周運澤這時候能說什麼?
不要說鄭懷忠、鄭聰並沒有就此事簽發正式的函文給南陽府衙,就算有,汝南郡公府所簽發的函文,何時能比帝詔與樞密院的函文更具效力了?
汝潁會戰之後,鄭懷忠率部撤到南陽,並沒有兼領南陽知府一事,南陽府衙依舊由寧慈、周運澤、程倫英等士臣執掌,說到底是希望寧慈等人率領南陽府衙,鉗制、督促鄭家父子統領神武軍為朝廷效力,諸事遵從朝廷令旨行事,而不是反過來跟著鄭家父子對抗朝廷詔令。
“去年底河洛十數萬軍民,皆需在南陽安置,府衙籌措錢糧,徵調役工建造營地,諸事焦頭爛額,我等以為汝潁大捷之後,楚汝防禦堅如磐石,確實對輪戍之事心存懈怠,”面對史軫陡然發難,寧慈卻是語氣寡淡的說道,“寧某業已上表請罪,一切但聽朝廷處置……”
寧慈平日都能跟鄭懷忠掰掰手腕,又怎麼會輕易叫楚山拿捏?
這事攤開來沒有辦法講道理,但實際朝中當時也默許了南陽府不對淮上、汝州出兵輪戍。
楚山能針對、鉗制南陽府的手段,無非是上書彈劾。
現在寧慈主動擔下所有的指責,一切聽從朝廷的處置,楚山又能奈他何?
將他從南陽知府任上拿下?
那也正好從南陽脫身,過兩天優哉遊哉的日子再謀起復就是。
“程郎君也一併跟寧府君上表請罪了?”史軫進城時,一路上與程倫英談笑風生,此時卻是鋒芒畢露的朝他看去。
程倫英陡然一驚,頓時間就像是坐在針氈,恨不得跳腳跑開。
史軫為南陽府出兵之事,之前就透過唐天德,對南陽府衙這邊有所暗示,程倫英知道這事沒法善了,還以為史軫與寧慈針鋒相對一番,最終迫使寧慈做出些讓步,這事就能糊弄過去。
程倫英萬萬沒有想到,史軫跟寧慈沒說兩句話呢,就直接將矛頭朝他指來。
在南陽府衙,隨著南陽府軍規模急劇擴張,程倫英以兵曹參軍事提舉兵馬都監司軍務,看似已在錄事參軍等官員之上,地位僅次於知府寧慈、通判周運澤。
不過,在朝中,寧慈已經進入大臣之列,程倫英卻知道自己連根蔥都算不上。
這樁官司打到朝中,周鶴、高純年、顧蕃等人一定會力保寧慈,建繼帝也不大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拿大臣開刀——因此寧慈態度強硬,自有他的底氣。
這樁官司也不會追究到正統兵增援淮南作戰的汝南公頭上,但一定要找替罪羊來平息事端,有誰能比他程倫英更完美?
程倫英似坐在火爐之上,心思慌亂想著要如何應對史軫的刁難、質問,無意間瞥見寧慈正眼神凌厲的朝他看過來,隨後又似無意朝陪坐下首的仲和、孔周、劉武恭三人掃去。
這一瞥不要緊,程倫英背脊汗毛都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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