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所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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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在陛下期限內出兵,鄭懷忠殘暴壓制一切反對聲音,看似對陛下忠心耿耿,甚至連心有不滿的鄭聰都被拖到泌陽駐營的轅門外扒光血淋淋抽了二十鞭子,但不僅神武軍內部,泌陽士紳之間都在暗中流傳,鄭懷忠如此實為楚山以及朝廷逼迫……”
“之前懈怠,什麼事都不做,甚至有意放任,之後又將五日出兵限期的責任都推到朝廷與楚山的逼迫上,鄭懷忠這一手顛倒乾坤玩得很漂亮啊!”史軫笑盈盈的說道。
“神武軍乃是鄭家父子經營多年的秦鳳軍為底子,軍將武吏皆為鄭家之嫡系,他們怎麼仇視楚山,都無所謂,但就怕南陽士紳滋生怨恨,與楚山裂痕更深……”唐天德有些擔憂的說道。
桐柏山南嶺中西段以及北嶺,原淮源巡檢司所轄範圍,屬於唐州泌陽縣,第一次汴梁守禦戰期間,拆置楚山縣;之後建造楚山城,原淮源巡檢司所屬部分,置淮源縣,而將原信陽以北的金牛嶺、周橋、青衣嶺、石門嶺及明溪河沿岸地區新置楚山縣。
除了以桐柏山為根源的楚山,與作為南陽府治的泌陽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外,南陽府所屬的方城縣,與舞陽、葉縣接壤;伏牛山南坡峰嶺則屬於向城縣,與汝州所轄魯山、梁縣接壤。
不管怎麼說,楚山與南陽府實屬唇亡齒寒的關係。
“你這幾天在泌陽‘作威作福’還不夠快活?”史軫笑著問道。
唐天德撓著腮幫子,不好意思的說道:“還不是史先生你要我來泌陽,勿需對寧、周等人客氣的嗎?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敦促神武軍從南陽出兵,而不管怎麼說,我們與南陽地方,不宜再擴大裂痕了——要不然,真就中了鄭家父子的圈套了!”
“非為生死攸關,寧慈之流以及滿城士紳寧可去貼鄭家父子的冷屁股,又何曾將楚山放在眼裡?”
史軫哂然一笑,說道,“鄭家父子在他們眼裡是武夫、莽夫,而楚山在他們眼裡,是奪他們地利、令他們不能再坐享其成的武夫、莽夫,這些年他們什麼時候會盼著楚山好過?也唯有鄭家父子率神武軍馳援淮南,虜騎隨時有可能會撕開楚山防線,如寧慈、周運澤之流,他們感受到生死恐懼,茫然四顧,無所倚持,才陡然發現,楚山是他們唯一能抱住的大腿,他們才真真切切的巴望著楚山能撐住!”
“……”唐天德腦袋有些卡殼,過了片晌才緩過神來,磕磕巴巴的問道,“左驍勝軍將所有行囊都打包,大車小車上千輛,動用三四千頭騾馬,大張旗鼓南撤襄陽,是節帥有意為之?”
“節帥操勞軍務,沒有閒工夫管這些小事,但這些確實是有意為之,”史軫淡淡一笑,說道,“左驍勝軍此次移駐襄陽休整、補充新的兵員,確實是需要較長的時間,但襄陽還不至於窘迫到連盆盆罐罐都無力籌措,一切都從汝州運去。浪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運輸,途中所耗,還不如襄陽重新置辦,但非是如此,如何能令南陽官吏士紳更真切感受到局勢的岌岌可危?”
“原來如此啊,”唐天德感慨道,“鄭家父子暗中散搖訊息說神武軍傾剿增援淮南,乃是楚山迫切,兼之左驍勝軍大肆南撤,所攜帶行囊遠超想象,這兩天便有人跑到我這裡,明裡暗裡試探楚山對南陽是否有鳩佔鵲巢之意——我還擔憂任由這些揣測滋生,會有害楚山與節帥聲譽,還特義正辭嚴駁斥,卻不想這正是史先生所要的效果!這麼說,汝州一些士紳富戶拖家攜口倉皇南撤,也是史先生有意為之?”
“……不是有意為之,關卡驛道一封,他們怎能插翅飛走?雖說他們倉皇南逃,會帶走楚山所緊缺的一些物資,但相對說來,比他們留下來礙眼要好……”史軫點點頭,說道。
“節帥最終想做到哪一步,是不是真想將鄭家徹底從南陽趕出去後,來個鳩佔鵲巢?”唐天德有些興奮的問道。
“南陽誰來守,這是朝廷所決定的,朝廷不予而取之,是為逆,”史軫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方城、向城、泌陽等縣北部的伏牛山東麓、南坡諸嶺及五峰山,交由楚山接管,能更好完善南陽以北的守禦形勢,也是鄭家父子不在南陽,南陽府衙便能決定的事情……”
伏牛山東段以及南坡諸嶺,大部分隸屬於南陽下轄的向城縣及方城縣;而燈臺架山南側的五峰山,楚山通往葉縣的新修驛道,便從其南坡山腳下透過,則分屬於方城縣與泌陽縣。
一直以來,神武軍主要駐守方城、向城、泌陽等主要城池,並以方城為中心,在伏牛山與五峰山之間寬約三十里的峽谷之中修築了一系列塢堡,但山地內部的守禦,還是以鄉兵寨勇為主,名義上受南陽府兵馬都監司(府軍)所轄。
史軫的用意,一方面叫寧慈等人意識到楚山不守,南陽必亡的迫切威脅,一方面叫寧慈等人有楚山意圖撤佔南陽的猜測與憂懼——楚山不奉帝詔,不戰而撤佔南陽,寧慈等人不能阻止,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以此種種,史軫真正想要做的,是迫使寧慈將山寨鄉兵撤出來,加強南陽盆地內部城池的守禦,將上述諸多山地交由楚山接管,使楚山在南陽以北的形勢真正完善起來,同時也要迫使寧慈不再拖楚山的後腿,更好的支援楚山軍守住汝、蔡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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