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朝廷已經給徐懷最大限度的自治權,形同藩鎮,但依照規制,這些品秩官職的調整,還是需要在徐懷舉薦後,透過朝廷吏部正式下書任命。

唐天德先到汝州熟悉情況,這次需要分量足夠重的人物前來泌陽接洽,唐天德接下此任。

“朝廷欲調神武軍前往淮南增援,徐侯他對此有何看法?”寧慈多少有些不甘心,問道。

“朝廷不是一直都在催促汝南公出兵增援淮南嗎?我家節帥向來覺得理當如此——怎麼,汝南公那邊還沒有準備妥當?”唐天德反問道。

唐天德雖然擔憂楚山軍能不能在汝蔡力擋河洛、京西之敵,但對神武軍調往淮南參戰,態度則跟寧慈、周運澤、程倫英等人完全不一樣。

鄭懷忠坐鎮南陽,又經武關道兼領商州軍政,這個冬季理應從佔據洛水上游的盧氏出兵,牽制一部分河洛之敵,以分擔汝州所承受的壓力,然而神武軍駐守上洛、盧氏的兵馬這個冬季卻是巋然不動。

鄭家父子率領神武軍駐守南陽,並不能替楚山分擔軍事壓力,但朝廷將之調到淮南增援,倘若將虜兵成功逐回到淮河北岸,楚山東線的防禦壓力將驟減——楚山會做怎樣的選擇,寧慈簡直就是多此一問。

楚山諸將是不希望左驍勝軍這時候調出汝州,但更希望朝廷將神武軍調往淮南戰場。

而除了楚山對鄭家父子積怨甚深外,楊祁業、楊耀宗等左驍勝軍諸將對鄭家父子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楊祁業、楊耀宗諸將內心深處還是更想著留在汝州戰場,找河洛敵軍報仇雪恨,但考慮到朝廷將他們調往襄陽極可能是迫使鄭家父子就範,就很樂意配合了。

當然,唐天德這次過來負責跟南陽府衙交涉諸多事宜,更多觀察南陽府官員以及士紳鄉豪對當前局勢的態度與反應;至於鄭懷忠、鄭聰父子那裡,種種訊息由南陽府衙居中傳遞即可,唐天德是不會去交涉的。

“帝詔甚急,左驍勝軍傷病極多,也亟需調往襄陽休整,一切需寧、周諸位郎君即刻籌措,給予方便——我這兩天受命來南陽專門盯著這事,此時前往驛館暫息,不勞寧、週二位郎君相送,但晨時再來打擾,”

唐天德站起來身,朝寧慈、周運澤拱拱手,說道,

“我家節帥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們平時都得小心謹慎伺候著。南陽倘若動作稍慢,我家節帥到時候有什麼脾氣發作下來,還要請寧、周諸位郎君多加擔當……”

寧慈、周運澤等南陽府官員,對楚山向來就不待見,唐天德說話也不講究,徑直暫告離去。

“得志便猖獗,真是狗肉上不了宴席!”聽著唐天德離去時不加掩飾的威脅語氣,通判周運澤氣得直哆嗦,拍著桌案斥罵。

程倫英這些年注意與楚山保持距離,但關係也談不上惡劣,再者唐天番離開時這番話主要還是針對寧慈、周運澤二人。

他更關心事勢會如何演變,看向寧慈,小心翼翼問道:“左驍勝軍傷卒不日就要經南陽送往襄陽救治之事,是不是趕緊派人知會郡公府一聲?”

寧慈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壓低聲音問周運澤、程倫英:“楚山會不會另有秘詔?”

周運澤、程倫英也是一驚,下意識往衙堂外窺了一眼,怕此間談話被外人偷聽去。

周運澤沉吟道:“照理說這次乃是楚山兼領左驍勝軍殘部的良機,但靖勝侯偏偏放左驍勝軍調往襄陽,聽候文侯統領,或許恰如府尊猜測,靖勝侯另得陛下秘詔行事……”

程倫英見寧慈臉色越發的暗沉,暗自想:要是徐懷另得秘詔,寧慈身為南陽知府,事前卻完全沒有聽到風聲,是不是代表朝廷對寧慈沒有全力督促鄭懷忠從南陽出兵已經相當不滿了?

唐天德剛才強硬帶有威脅的語氣,是不是也算一種暗示?

過了良久,寧慈才緩下緊繃的神色,跟周運澤、程倫英說道:“還要勞煩二位大人,陪我前往郡公府走一趟。”

“我們要如何說?”周運澤忐忑的問道。

“食君之??,除忠君之事外,周郎君還有別的什麼選擇嗎?”寧慈反問道。

“也是,也是!”周運澤尷尬的苦笑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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