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前試製十套新鎧,會不會太保守了?

“百廢待新,各處需要的人手太多,這事不急於一時,”徐懷笑道,“州學接下來要設立匠師齋舍,招募有算學底子的學徒,再熬過兩三年,人手或許沒有那麼緊缺——對了,鐵線試製情況如何?”

表面上看瑣子甲新法也是要先用拉拔法制成小截細鐵線,但制甲真正的成本是在後續處理上,而利用半熔融精鐵拉拔鐵線,更注重選料及半熔融狀態的鐵質變化,對成本的控制幾乎沒有什麼要求。

然而鐵線製備,特別是想著將鐵線作為常備品廣泛用於戰事,難點不在於造不造得出來。

安州的鐵戶都已經能製備絲鐵,楚山怎麼可能沒有製備鐵絲的能力?

徐懷更關心的是楚山能不能足夠廉價的製備鐵絲、鐵線。

不過,韓圭到淮源後,聯絡沈煉、陳榮鈞等人,將更多的熱情投到拉拔法制甲上,對鐵線試製卻沒有多認真的對待。

見徐懷的關注重點跟他們預想的不同,韓圭、沈煉、陳榮鈞他們都有些面面相覷。

韓圭硬著頭皮稟道:“十八里塢試製一些鐵線,價質要比安州略優——沈煉這邊後續會多派些人手盯住這事……”

沈煉也隨即將十八里塢試製一小捆的鐵線遞上來。

他們誤以為徐懷的興致會完全被新甲衣吸引過來,但還是將試製的鐵絲帶上,只是他們此時心裡知道,比安州所制絲鐵價質略優,絕對不是徐懷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價比銅絲的絲鐵,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實用價值,用它捆紮東西,細麻繩都可以纏上一百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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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韓圭、沈煉等人在這件事上的懈怠,徐懷也沒有流露不滿。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註定需要他比別人看得更遠。

再說了,真指望韓圭、沈煉等人將一切都做得妥當無比,他還需要急吼吼跑來淮源?等沈煉最終拿成品過來獻寶,不香嗎?

徐懷搖頭笑了笑,吩咐道:“沈煉,你要親自盯著這件事,有什麼難關或較大的進展,都可以直接稟報我或史先生。你們不要小瞧一根小小的鐵線,也遠遠不要滿足於能夠將其製備出來——”

徐懷從沈煉手裡接過那小捆鐵線,說道:“此小物有大用啊,單是軍中安營紮寨,用於捆紮,就要比麻索便捷太多——當然,此物在軍中絕不僅限於捆紮——”

徐懷隨手將案頭兩枚長硬木鎮紙拿起來,將鐵線纏繞上去,然後將兩枚長鎮紙交錯開,將鐵線絞斷。

徐懷示意沈煉看有鐵線明顯有拉伸痕跡的斷口,說道:

“……鐵線是不是足夠堅韌,則首先權衡的效能;此外,陰雨潮溼之地,鐵線的鏽蝕也需要重點權衡——單拿安營紮寨來說,之前傳統的做法就是就地砍伐木材,製造柵牆;簡單一點的,也要有竹木圍欄將營地圈起來。這兩枚鎮紙權當木樁,將鐵線多繞幾圈,是不是就成了圍欄?”

徐懷一邊說著話,一邊將鐵絲纏繞到分開豎擺的鎮紙上,將鐵絲圍欄的小模型,做出來給沈煉、韓圭以及蘇老常、程益、莊守信等人看。

“……當然,鐵線圍欄編織成網狀,甚至更進一步將小段的硬質鐵絲,纏在鐵線網上,露出尖銳的斷口,就算沒有人盯住,敵人想要潛伏進來,也要費一番手腳。是不是比傳統的竹木圍欄要便捷得多?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鐵絲要足夠廉價!像安州每年繳納二三百斤,當然只能當擺飾看,但倘若軍中每年耗用二三十萬斤鐵線,史先生、老常還能不跟我翻臉,這根小小的鐵線就要立大功了!”

蘇老常、程益、莊守信、韓圭、沈煉等人目瞪口呆的盯著纏繞鐵線的鎮紙。

楚山長期直面強敵,蘇老常、程益等人對軍爭戰事都有很深刻的理解,特別是他們還兼顧後勤補給。

行軍作戰,是極其艱苦的一件事。

通常的流程,都是白天走六十到一百里地,選擇合適的地方紮營休息,第二天用過早食之後,拔營還需要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再上路。

途中的紮營,即便是簡營,勞動量也是非常的大,需要就近砍伐大量的木材製造圍欄,開挖淺壕——倘若不做一點隔離,不要說叫敵軍摸過來了,一頭野豬半夜闖進宿營地,也能將整個營地驚翻掉。

一支長途行軍的兵馬,通常需要配備大半的青壯民夫同行,承擔這些繁重的工作,保證將卒得到充分的休息,不過度消耗。

汝潁大捷,楚山最終所俘虜的民夫數量甚至超過俘兵。

倘若鐵絲能大規模供應軍隊,一方面紮營能最大限度的變得簡化、快速,將卒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更充裕的體力,另一方面大規模減少民夫隨軍,使兵馬規模縮小,也將極大減輕糧秣補給的壓力……

這些年,楚山一直都在想盡辦法加強防禦,徐懷舉了一個簡單的例子,蘇老常、程益他們的腦洞開啟來,也不難聯想到鐵線以及鐵線編織的刺網,在防禦上還有諸多用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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