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心乞和的王戚庸、汪伯潛等人來說,王稟可能是他們還無法掌控的最大意外因素,很難想象他們不派人盯著這邊。

“……除了這關卡兼有監視王相府宅之意,巷頭左側那棟民宅,形跡頗為可疑,”

徐懷在這裡設一處據點,就是想著城陷之時緊急護送王稟等人出京,兩名在此值守的暗樁,雖然此時不會輕舉妄動,以潛伏為主,卻也隨時摸查玉綬橋附近的情況,這時候稟報說道,

“不過,我們怕打草驚蛇還沒有摸進去,目前只能確認有不同的四人曾進出過這院子,但此時院中有幾人,卻不清楚。此外,這些人隨身除了短刀外,也看不出有攜帶別的兵械!”

“你安排人手,巷口的關卡一撤,就將這顆釘子拔掉!”徐懷對周景吩咐道。

“這麼做,會不會打草驚蛇?”朱沆問道。

“我就是要打草驚蛇——這死水一般的汴梁,再沒有一點微瀾掀起,真就要徹底的死去了。”徐懷臉色沉毅的說道。

“還是要繼續借宣武軍卒的名義行事?”朱沆問道。

“嗯,”徐懷點點頭,說道,“朱沆郎君你不用擔心王相那裡會受到驚憂。王戚庸、汪伯潛這些人還不敢直接對王相怎麼樣,即便他們想要再進讒言,但這些事他們又如何能張得開口?”

朱沆點點頭,官家即便將出兵事敗的責任都推到王稟的頭上,卻到底還是畏懼軍民激憤,最後只是削去王稟四壁都防禦使一職了事。

徐懷適才進王家府宅之前,當街踢死一名衙役,開封府不敢直接衝進去抓人,他們又怎麼敢將夜襲敵營慘遭覆滅的“宣武軍卒”當街殺人這事,奏稟到官家面前?

就算開封府尹想上報,王戚庸、汪伯潛他們也一定會攔著。

要不然的話,他們這不是相當於告訴官家說軍心義憤思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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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掉青葉巷口那幾個釘子這事,徐懷要周景將事情安排下去就行,沒有必要親自去盯,他們眼下最關鍵的除了揪出暗通虜使洩密之人,還要想辦法將纓雲郡主救出來。

王稟被解除四壁都防禦使一職,朱沆與王番作為從屬,自然也直接去職。

而汴梁城裡目前是議和派主導,處處提防著他們,朱沆即便與王番有心想將纓雲郡主劫出來,但還沒有付諸行動,這時候連纓雲郡主是被軟禁在景王府裡,還是已經被帶到其他地方集中控制起來,朱沆也還不清楚。

這兩件事都宜急不宜緩,畢竟不知道那些王八孫子什麼時候就將人交出去,一旦人進了赤扈軍營,再想營救就太難了。

燕小乙、朱承鈞、牛二等人剛才沒有跟著進偏院屋舍議事,這時候才知道纓雲郡主,一個個也都快將鼻子氣歪掉了。

朱承鈞原是鄧州到汴梁販馬為業的豪客,因為他在汴梁還有一些故舊,徐懷特意將他帶上,朱承鈞還以為自己半輩子經歷的事情已經夠曲折了,沒想到這時才真正大開眼界,忍不住罵道:

“景王還在鞏縣領軍抵擋虜兵,這些孫子真不怕將天下人的心都寒透啊!”

“這事可能跟端恭皇后那邊暗中作梗有關。”朱沆說道。

徐懷點點頭。

宗室子弟中也是嫡庶有別的,王戚庸這些孫子即便慫恿天宣帝真拿宗室女子乃至皇女、皇孫女抵償赤扈人的勒索,天宣帝大半輩子生養那麼多的皇女、皇孫女,也不應該先拿前皇后所生的太子、景王一系女子去犧牲。

這背後必然是有緣故的。

放在以往,這點恰恰是可以利用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想到趙家人的嘴臉,徐懷也不覺得這事真有多大的利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