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著多年苦練的直覺,他想要以披刀式將周身護住後逃,但雙刀潑風似的橫舉起來,他才看到雙刀已被徐懷橫斬剁斷,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緊接著就覺得徐懷與殷鵬肘拳有如重錘一般砸過來,他所穿的皮甲都不能助他御太多的力,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是眨眼間工夫就被打閉過氣。

這一切就發生數瞬之間,待蕃民健銳反應過來,鄔散榮就已經被打暈,徐懷持刀掩護殷鵬拖住鄔散榮沉重的身體往陣後拖去——蕃民健銳衝殺過來,除了挨一輪箭雨,被射殺三人,怎麼可能將鄔散榮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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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鵬親自拿來繩索,將鄔散榮結結實實的捆綁住後扔地上,徐懷一腳踩上去,神色冷冽的看向解忠以及負責守禦這條巷道的將卒,從懷裡取出令箭:“監軍使院軍將徐懷在此,奉監軍使王番郎君令行事,解忠及諸都將、諸軍吏上前聽令!”

以大越兵制,都將以上的武官都脫離軍吏階層,成為將官群體的一員。

不過,不要說徐懷這個都將任命路子比較野,殿前都指揮司的名冊裡都未必有他的名字,解忠這個正而八經的指揮使,也鑿實要比都將高出一個層階。

換作他時,解忠要是正眼瞧徐懷一下,都會覺得自己傻逼,但這一刻誰敢說徐懷這是扯著虎皮作大旗?

“翊武大夫、天雄軍第六將麾指揮使解忠率諸軍吏見過徐都將!”解忠沉著臉,與諸都將、節級上前來見徐懷。

不管怎麼說,要不是徐懷及時來援,他們很難阻止兵卒不崩潰。

到時候不知道要填入多少條人命,才能搶回這條街巷的控制權。

“你叫什麼名字?你可認識我?”徐懷指向一名鬢髮霜的老都將問道,“還是說你認得我的父親徐武宣——十六七年前,契丹人擅自邊釁,我父親徐武宣是靖勝軍都統制王孝成的親衛營指揮使,與天雄軍並肩作戰有一年多時間。”

“你父親徐武宣使一杆長槍,雖非天雄軍的軍將,但天雄軍的老人,沒有幾個不知道的,我還有幸跟你父親喝過一回酒呢!就是在北面的武周山佛窟裡,我們當時也是打到大同,我當年還是一員小卒,跟著小隊在佛窟那裡守夜。那時可比今日冷多了,我們直覺手腳都要凍得,你父親當時是武周山一帶的主將,有人從城裡將十數壇繳獲的好酒送給他,他便帶著這些酒陪我們這些守值的小兵卒喝!”老都將說道。

“看來我還要尊稱你一聲叔父,請受徐懷一拜!”徐懷上前放下挎刀,“撲通”跪倒在地,朝老都頭叩了三個響頭。

“……”老都將傻在那裡。

“與叔父敘過舊情,接下來就要與叔父說一說軍法,”徐懷提起挎刀站起來,說道,“叔父身為都將,不思拼命助指揮使解忠禦敵,卻棄兵卒不顧,率先逃跑,以大越律令當斬,請叔父的頭顱借我用來整肅這稀爛的軍紀……”

“徐懷,你膽敢殺我麾下之將?”解忠怒喝道。

“……”

徐懷挎刀反手橫持,以肘帶刃,劃出一道孤光從老都將頸項間劃過,然後伸手將老都將的頭顱摘下,任熱血頸脈噴湧而出,眼睛陰戾的盯住解忠,將頭顱骨朝他砸過去,說道:

“我不單敢殺他,你解忠倘若敢不得軍令擅退,我也照殺無誤!你要不要現在試上一試?”

解忠臉色鐵青的站在一旁,不再吭聲。

徐懷眼睛從其他都將、軍吏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說道:“你們中有誰是桐柏山卒?”

“……小的魏大牙——以前跟鴉爺在老君潭廝混。”一名黑皮漢子站出來磕磕巴巴的說道。

“……”徐懷打量了魏大牙幾眼,問道,“你認得我?”

“虎頭嶺破磨盤嶺第二天,鴉爺帶著我們闖進淮源搶錢糧,還闖進悅紅樓搶姑娘,但被徐都將截住,小的差點沒死在徐都將您的刀下。”魏大牙說道。

“你認得我就好。那頭老淫鴉現在與潘成虎,都在監軍使院任吏,你也知道嘍?”徐懷問道。

“知道,知道,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聯絡。”魏大牙點頭說道。

徐懷說道:“那好,魏大牙,我此時就徵用你入監軍使院為軍吏,你即刻起將解忠所部桐柏山卒點檢出來編為督戰隊——以那道紅漆房梁為界,誰敢他娘敢退出那道紅梁房脊,皆斬無赦。所有人都退,你就砍下所有人的頭顱,然後你帶著督戰隊進前陣殺敵,不得退後半分。做不到這點,你不要怪我不念舊情,借你頭顱一用!”

“監軍使院是什麼狗東西,之前被你們拘走六七人,沒有找你們算帳,你當真憑藉一把破令箭,真能對我們天雄軍指手劃腳?”一名軍吏站出來破口罵道。

徐懷轉回身,盯住那長滿絡腮鬍子的軍吏,看到解忠伸手揪他回去,連刀帶鞘,指向解忠冷聲問道:“侮辱上吏,刑三十鞭,解忠是你親自行刑,還是我將這廝綁回監軍使院用刑?”

解忠咬牙對左右下令說道:“將解坤捆起來用刑!”

左右不怕頂頭上司解忠,但徐懷冷冽的目光掃過來,卻禁不住心頭髮顫。

不管解忠的嫡親侄子解坤怒罵掙扎,數人一擁而上將他按住,捆綁到院子裡一根房梁扒下衣甲,當即就用馬鞭狠抽起來,生怕慢了半分,又惹那殺胚拔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