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捉拿(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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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鶴灘方向到這時候還沒有動靜傳回來,他也不知道是蕭林石還沒有率三千騎兵抵監白鶴灘,還是說他安排的兩名斥候已經被蕭林石的人給幹了。
這也是極可能發生的事情。
為了達到奇襲的目的,蕭林石一定會派身手強橫的精銳探馬,先行清除這邊可能在恢河北岸部署的明暗哨——或許蕭林石並沒有想到,葛懷聰這些蠢貨連這點預防工作都沒有做。
“我適才參見郎君,郎君厲色說軍紀渙散,不加約束或致潰敗——郎君這不就是要我們出動約束軍紀嗎?”
潘成虎見唐盤不動聲色的站在徐懷、徐武坤身後,兩名節級則帶著左右退避到一旁,確認徐懷已經準備好一切,關鍵時間也不惜直接架空朱沆,他自然也不用擔憂什麼,打著哈哈,湊過來說道,
“怎麼,我們做得有什麼不對?”
朱沆很清楚這兩百院卒只會聽徐懷等桐柏山眾人招呼,而他心裡雖然氣桐柏山眾人不聽招呼便擅自行事,但這時候也不可能強令徐懷、徐武坤他們將人馬都收回去。
朱沆不作聲,只是冷著臉看著院卒沿著街巷捉拿犯禁將卒。
朱沆眼界與能力,到底要比一般官吏強出一截,很快看出蹊蹺來。
“其他兵卒都亂棍驅走,卻是捉拿桐柏山卒進行關押,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朱沆厲聲問道。
朱王兩家關係不同一般,朱沆也打小視王稟為叔父。
因此他對桐柏山匪亂及黃龍坡驛聚嘯事還是略知一些詳情的,知道桐柏山眾人都桀驁不馴。
六千桐柏山賊兵招安之後,為防止有賊將不安心,到底拆得支離破碎,也嚴格控制賊將與賊兵分離,不使之有密切接觸的機會。
眼下的情形令他不得不懷疑徐懷、徐武坤這些專挑桐柏山卒捉拿是別有用心。
徐懷揹負雙手,面對徐沆嚴厲的目光,淡然問道:“朱沆郎君,你此時去找葛懷聰說有一部敵軍已經渡過渡鶴灘,隨時都有可能會突襲勝德門,葛懷聰會不會聽從朱沆郎君的建議,即時加強勝德門的防禦?”
“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會有敵軍從渡鶴灘突襲勝德門?”朱芝在一旁質問道。
“連日來,我都在渡鶴灘安排了兩名斥候盯住那裡的動靜,也要他們定時傳訊以示平安——現在距離上一次傳訊已經過去兩個時辰,說明他們極可能遇到意外了。”徐懷說道。
“你有什麼權力派出斥候?再說你派一兩人,這大黑夜裡出點其他意外有什麼奇怪,為什麼一定是敵兵從那裡突襲過來?”朱芝訓斥道,“你要搞清楚你是什麼人物!這仗要怎麼打,什麼時候輪得你這種貨色指手劃腳了?你現在最關鍵的,不要再給王家招惹是非,不然沒有人會再容你!”
朱芝心裡還怨剛見面就被徐懷收拾的舊恨,但在岢嵐時,徐懷身後有王稟直接撐腰,他還沒有膽子去觸怒王稟。
不過除了被徐懷收拾的舊恨,暖香樓一事也令他深厭徐懷行事太過莽撞,心裡也一直擔憂得罪魯國公的嚴峻後果。
這世間並非人人都是王稟。
朱沆或許也有氣節,對魯國公也看不上眼。
然而除了王稟、朱沆等極個別人外,誰會對得罪未來有望登上九五之位的魯國公,不憂忡忡的?
朱芝對徐懷不滿已久,這次見他再擅自行事,甚至不將他父親放在眼裡,便遏制不住訓斥起來。
徐懷覺得他正眼多看朱芝一眼,都是對智商的侮辱,朝朱沆看去,淡然說道:“朱沆郎君還看不穿眼前的死局嗎?這一刻還覺得城中暴民的反抗沒有人暗中引導嗎?朱沆郎君到現在還沒有驚覺暴民反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序嗎?”
“你們是不是覺察出什麼?”朱沆也覺得暴民反抗之強烈、有度,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之前他沒有多想什麼。
嶽海樓卻是表現過憂慮,但葛懷聰有派人盯住內城,確認內城敵軍與城外的暴民並無聯絡,覺得不是暴民有多強,是他們這邊太渙散了。
即便如此,葛懷聰也沒有立時約束軍紀。
徐懷當然不可能將陳子簫、蕭燕菡二人的存在說給朱沆知道,冷聲說道:“不是我們察覺什麼,朱沆郎君,你看看大越兵馬從上到下都爛成什麼樣子,就算敵人沒有設下圈套,我們真的有希望打贏這一仗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你是誰?”朱芝見徐懷竟然不理會自己,更是氣憤的質問。
“你或許太憂慮了,我軍在雲朔已經盡握優勢,即便軍紀渙散、諸將貪利是惡弊,卻不至於打不下大同城。另外,我也不覺得契丹人還能從哪裡調來援兵來突襲大同城。”朱沆搖搖頭,猶是不信徐懷的判斷。
他們在大同集結近四萬禁廂軍,而大同困守內城的殘敵僅四五千人,在朱沆看來,契丹人要解大同之圍,怎麼也得調兩三萬精銳過來才成。
他怎麼都看不出契丹人還能從哪個角落裡抽調兩三萬精銳來。
“朱沆郎君都不信,我也無話可說了。”徐懷有些悲涼的攤攤手,朱沆在當世已經可以說有能力、有氣節的人物了,但他對自己缺乏信任,此時猶不覺得危機已臨,他還能說什麼?
“你還沒有說為什麼單捉拿犯禁桐柏山卒?”朱芝認定徐懷剛才一通鬼扯,只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他當然揪住桐柏山卒這事不放。
徐懷這些人倘若心存異志,朱芝可不想受他牽連。
朱沆也正想聽徐懷的解釋,這會兒卻聽得勝德門方向喧譁聲大作,很快傳來成千上萬只馬蹄在泥地裡奔踏的聲音,彷彿大潮,又彷彿剛入春的初雷在大地深處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