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牢騷太甚防腸斷(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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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他又覺得自己這個念頭有些可笑。
那莽貨是天生神力,於武道有著逆天的天賊,甚至習武成痴,但他在匪亂之前,都沒有離開過桐柏山啊……
“陳軍使在想什麼?”注意到陳子簫心神有些恍惚,嶽海樓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朱管營所言或許不假,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這夜叉狐最善隨機應變、因勢利導,”陳子簫回過神來,摒除雜念說道,“當然,說來也是可憐之極,我們在桐柏山起事後,屢屢挫於夜叉狐之手,都沒有一次佔得先機,所以這次也只能是胡亂猜測,作不得數,一切還請嶽爺權衡……”
“辛苦陳軍使走這一趟。你也知道伐燕在即,只要陳軍使盡心做事,少不了飛黃騰達的機會。”嶽海樓說道。
“相爺說不定會親至嵐州統兵作戰,只要陳軍使……”孫沉不再將陳子簫當尋常賊將看,就禁不住想拉攏他。
“多嘴!”嶽海樓瞪了孫沉一眼,示意朱孝通可以陪陳子簫先出去了。
…………
…………
陳子簫滿腹心思的回到草城寨時,夜色已深,郭君判、潘成虎兩人也剛好喝得酒酣耳熱回來。
他們二人在公廨後宅院門口撞到走神的陳子簫,扭扭捏捏還有些不好意思,甕聲打過招呼便要回各自小院中。
陳子簫心神一凜,攔住他們道:“又是那鄭屠強拉你們去吃酒?”
“……”
潘成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與老鴉不想搭理那廝,但那廝死皮賴臉相邀,而石料進出石場,又免不了要跟那廝打交道;實在抹開臉,便被拉過喝了兩小盅酒——白喝白不喝嘛,好在鄭屠也是妙人,比那個小|逼|養的好糊弄。不過,說起來,這些雜碎腦袋提褲腰帶跟我們在桐柏山拼死拼活,臨到頭,我們好歹還能撈個廂軍軍使的差遣,他們到最後屁都沒有撈到,也是夠慘的,也難怪他們怨聲載道。被拉去吃酒,聽他們發發牢騷,我們心裡卻要舒坦些——”
“是啊,”陳子簫順著潘成虎的語氣說道,“這些雜碎卻是不如一早跟著我們落草為寇!我新得一包好茶,我看你們酒喝不少,去我屋裡喝些茶解酒。”
“朱孝通找你過去,是有什麼事情?”郭君判與潘成虎走進陳子簫屋裡,問道。
“能有啥鳥事?”陳子簫讓伺候他的老卒燒一壺水來,坐下來嘆氣道,“徐懷那莽貨昨日大鬧牢營,朱孝通治他不住,找我過去說了一堆空頭好話,無非是想慫恿我們去跟他們鬥——”
“你怎麼說的?”潘成虎說道。
“我們現在寄人籬下,都半年過去還沒有站住腳,時時處處都要看別人臉色行事,我能說什麼?當然是先應承下來。可惜鄭先生他們不在了,我們即便豁了命出去,他們都未必會將我們當回事!實際上嘛,我也就應承一下,你們樂意跟那邊死鬥?”陳小簫問道。
潘成虎、郭君判一起搖頭,說道:“那小|逼|養的不那麼氣人,誰犯得著跟他們一般見識?”
陳子簫感慨說道:“說實話啊,現在想想,還真不如當初在虎頭寨逍遙自在,我們當初就不該聽鄭恢慫恿,真以為富貴啐手可得,啐他娘個頭……”
“日他孃的,可不是嘛!”聽陳子簫開啟話匣子,已有醉意的潘成虎也狠狠啐了一口,說道,“老子當年在歇馬山,雖然藏頭縮尾,不敢鬧多大的動靜,但手下二三百號人馬,玉皇嶺、金砂溝、青柳溪方圓二三十里,有誰敢給我臉色看?哪日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老子都快四十了,水靈靈的大姑娘小媳婦也睡了十好幾個——你們不要覺得少,可跟你說,我挑食,不像老鴉不挑食。現在說是混上官身,但他娘這算什麼狗屁官身?每日帶著兩三百老弱病殘運送石料,稍有延誤,隨便一個雜碎都敢跳出來把我們當孫子訓,每日吃食豬狗不如,都見不到兩塊肥肉,酒酸得跟馬尿似的,而嵐谷城裡那些賣肉的娘們,身子糙得拿砂子搓過似的,弄兩次就膩得不行,唉。”
“鄭屠他們羨慕我們有官身,但他娘不知道我們還是被當賊盯著,”郭君判怨氣上頭,也不覺得在陳子簫、潘成虎兩人面前說話需要什麼顧忌,說道,“我們從廂軍裡挑選十數還算健壯的漢子,想著操訓一下,以免日後遇到什麼不平事受人欺負。然而就這破事,我便聽得有人在背後陰陽怪氣說我們不安於事——不安他個鳥事。”
“你們還算好的,你看你們手下將卒,每日吃的是啥,他們都能忍受,你們也不要再多牢騷了——牢騷多了,其實沒有好處,何況人家正提防著我們呢。”陳子簫勸他們道。
“怕他鳥,惹急了我,大不了拉人馬進管涔山落草,不受這鳥氣!”潘成虎說道,說到氣憤處,他手掌重重拍打著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