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下院已經被縱火燒燬,上院又易守難攻,諸武卒辛苦又連夜將三四千斤糧食及其他輕便財物都背上來。

即便潘成虎這時候率大股賊眾反撲過來,他們也可以在上院守上月餘。

而只要他們能在歇馬山站穩腳,即便暴露行跡也無足懼了,畢竟沒有誰想著一輩子都縮頭藏尾不露頭。

現在好了,最不濟就是將家小都撤到歇馬山來。

至於日後官兵會不會來剿,也沒有什麼好擔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掩擋不住、一齊朝天。

底層貧民,就是這麼光棍,沒有千金之軀坐不垂堂的諸多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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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瓊兒著徐小環守在徐懷身邊,她隨徐武江他們走進大殿裡。

這道觀被賊匪佔據後,大殿裡的供像,泥塑的被推倒砸碎,銅像早就被砸癟換了錢糧兵甲,大殿裡被騰空出來,成了賊寨的聚義廳、議事堂。

大殿進深將有五丈,高兩丈有餘,是桐柏山裡極罕見的高大廣廈,一人合抱不過來的九根巨柱上雕漆斑駁,大殿深處的牌額也早早換上“聚義廳”三字,但字寫得太醜,奪魂槍潘成虎這廝竟然還署名上去,真是不要臉之極。

大殿之中擺放六把交椅,乃是潘成虎與主要頭目議事之地。

走進大殿,徐武江請他岳父蘇老常坐頭把交椅,蘇老常站在殿中說道:

“你們逃軍,除了落草,已無回頭路可走。而諸事都需要有人牽頭拿主意,大家才能心思不慌——你當仁不讓要將這個擔子挑起來。”

以往諸事主要是徐武江拿主意,但也沒有正兒八經的說過名份之事,看到這一幕,柳瓊兒便想徐武江他們是要正式在這裡立寨了吧?

徐武坤、徐武良心知徐懷年紀還是太小,諸武卒不可能服他,都勸徐武江坐頭把交椅。

“武坤善訓兵卒,以後山寨這等事還要倚重他輔佐武江,這第二把交椅當武坤來坐。”蘇老常說道。

“不,不,我哪裡坐得第二把交椅,”徐武坤說道,“要坐也應該是徐懷來坐,他最為勇猛,出力最多,他坐第二把交椅,沒人不服。”

“徐懷勇猛,眾目所睹,於武道也還有不少精進餘地,故不能讓太多繁瑣事務去糾纏他,他可以坐第三、第四把交椅,但第二把交椅要幫著武江處理諸多寨務,還請武坤不辭辛苦啊!”蘇老常說道。

徐武坤心想蘇老常說得在理,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讓武良坐第二把交椅,他善冶鍛,日後山寨需要兵甲,斷不能缺了這一塊。而徐懷是勇猛,但作戰不計兇險,不留餘力,鑿實叫人擔心,他身邊缺一個牽馬將照顧。在有合適的人手之前,我就守在他這莽貨身邊吧!”

“……”蘇老常點點頭,說道,“武坤建議也很有道理,鹿臺寨前徐懷力斬三賊,我遠遠看著也驚心,確實需要有個好手在戰場上照顧他左右,但就是太委屈武坤你了!”

“哈,這有什麼委屈的?”徐武坤哈哈一笑。

“武良坐第二把交椅、讓徐懷這莽貨坐第三把交椅,第四把交椅該誰來坐?”徐武江也是從善如流,聽岳父與徐武坤商議很有道理,徐心庵、徐四虎等人站一旁也連連點頭,便索性將後續的排序都交給他們拿主意。

蘇老常說道:“徐心庵是年輕一代難得的好手,但年紀略小了一些,這第四把交椅由灌山來代領,更合適一些;除此之外,山寨裡交椅也不能都由徐氏子弟來坐,日後想招兵買馬怕是困難,還不如先空缺下來……”

柳瓊兒暗暗叫奇,她前些日隨徐懷來到鹿臺寨,看到蘇老常從田間走出來,破衣赤足,手裡還拿著挑糞水的擔子,但其人除了拳腳功夫不弱外,辦事也有條理,更難得他這時還能看到山寨後續的發展問題。

“三當家,你快過來坐交椅!”柳瓊兒這會兒聽徐心庵朝殿外招呼,探頭看到徐懷打個哈欠走進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三當家,什麼三當家?”徐懷疑惑的問道。

“大家推你坐第三把交椅,你樂意不?”徐心庵將剛才眾人商議之事說給他聽。

“我才不要坐這第三把交椅,蘇老爹說的有道理,這交椅不能都我徐家子弟坐,不然以後怎麼招兵買馬啊?”徐懷說道,“柳姑娘人的名、樹的影,第三把交椅該她來坐才對!”

“哈……”

眾人愣怔在那裡,沒想到徐懷不願坐這第三把交椅,卻推柳瓊兒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