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將這些族人召回玉皇嶺,徐武富甚是頭痛。

柳瓊兒聽他們商議了好幾個由頭,都沒有什麼可行性,嘲笑道:“看你們為這事愁的,要不要我女流之輩,替你們出個主意啊?”

“柳姑娘有什麼主意,還請不吝賜教。”徐武富性子隱忍,這時能向徐武江低頭,自然不憚向柳瓊兒問計討策。

“徐氏拿出錢糧來,將開墾獅駝嶺的規模搞得更大一些,不就有藉口叫在外討生計的青壯回鹿臺寨了嗎?”柳瓊兒說道,“獅駝嶺東坡新寨以及附近山田開墾,目前僅僅照百餘家小的規模作安排,是不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但倘若同時在金砂溝也建一座新寨,以及在玉皇嶺與獅駝嶺之間,大建蓄水陂塘,用來開墾、灌溉山峪裡三四千畝山田,徐氏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將在外謀生的青壯都召集回來,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從外面購入大量的糧食、鐵器等物資回來進行儲備?”

“玉皇嶺、獅駝嶺之間的山峪,地形陡而石地多,到夏季時有山洪傾灌而下,怎麼大建蓄水陂塘,怎麼去開墾田地?柳姑娘是不是有些想當然了?”雖然大家最後都接受了柳瓊兒的說辭,但柳瓊兒不提前言語一聲,就直接慫恿徐懷不計後果的去行刺郭曹齡,蘇老常心裡還是有疙瘩的,說話的語氣也還是生硬。

徐武富與徐伯松、徐仲榆對視搖了搖頭,無非是想表示柳瓊兒自詡能斷善謀,多少有些紙上談兵,對經世之術所涉到底有限。

徐武坤、徐武良他們聽徐懷說過滾水壩的事,見柳瓊兒這時候提出來,也只是對視一眼,不點破其中的奧秒。

“……哼!”

柳瓊兒冷哼一聲,徑直拿書案上的紙墨,將玉皇嶺與獅駝嶺之間的山峪地形描畫出來,又在地勢便易之處,添上一道道滾水壩。

柳瓊兒琴棋書畫皆善,一副地形簡畫,寥寥數筆也畫得十分的精準。

柳瓊兒將筆一擲,傲然說道:“你們照我這辦法去造滾水壩……”

“這滾水壩確可以這麼建?”蘇老常有些遲疑的問道。

“怎麼不可以——每一道滾水壩僅三四尺高,以徐氏之財力,建造頗易,而所蓄的溪澗雨水超過三四尺高,就往下一座陂塘洩去,一級滾一級,遂名‘滾水’。這樣一來,每一級陂塘蓄水規模都會控制住,不用擔心低矮的滾水壩會被壓垮,而從上到下十多二十道滾水壩,攔蓄的水量卻足夠可觀。更為重要的,夏季是時有暴雨,但經過滾水壩一層層截流,緩其水勢,想再形成危害谷裡田宅的山洪也就難了……”柳瓊兒說道。

徐氏幾代開墾玉皇嶺及周邊山地,特別是山地的開墾,在陂塘建造上積累不少經驗,這也叫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及蘇老常他們不難理解柳瓊兒所講之法的妙處。

見徐武富等人確有意動,柳瓊兒更是傲然的說道:

“此事要是不成,所有浪費的錢糧都算我柳瓊兒頭上。而除了前期有藉口,將青壯召集回玉皇嶺外,這一道道滾水壩建成,一則徐氏能多三四千畝良田,二則鹿臺諸寨與獅駝嶺這邊能形成一個更密切的整體,不虞外敵窺視。這計謀,算是我白送給徐氏的,以免你們再小瞧了女流之輩!”

在山峪間所建的滾水淺壩,除了能分級將雨水蓄住,以供灌溉及生活所需外,這一道道淺壩在天晴無雨時,上游沒有溪水洩下,本身就是聯絡玉皇嶺與獅駝嶺的一條條道路。

徐灌山、徐伯松、徐仲榆等人即便對城寨防守之事不甚了了,也能看出其中的好處來。

要不然的話,強敵兵臨玉皇嶺之前,只要盯住青柳溪口,就很容易將獅駝嶺東坡新寨與鹿臺寨的聯絡切斷掉。

“徐某確有怠慢,還請柳姑娘勿怪。”徐武富致歉道。

“徐家主莫說這些便宜話,助我在金砂溝建一座新寨,才算是有誠意。”柳瓊兒拿捏徐武富道。

“金砂溝偏遠一些了吧?”徐武富說道。

“金砂溝乃是歇馬山的門戶之一,不管多難,都應該建一寨,避免日後有強敵從這處滲透進來,”柳瓊兒說道,“再一個,我這三寨主單獨去治一寨,也省得再被你們看輕了。我今天也將話撂在這裡,你們要是不許,以後就不要指望我再幫你們出什麼主意了!”

“柳姑娘,你這話說的,現在大家都應齊心協心,柳姑娘你要在金砂溝單獨治一寨,也為我徐氏防漏補缺,我們怎麼可能不許?”徐武富油滑的說道,“但想在玉皇嶺與獅駝嶺之間建這麼多滾水壩,所耗用的錢糧已是天數,何況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一一照顧周全了,短時間內沒有餘力顧及金砂溝那邊啊。柳姑娘,你且放心,只要徐氏稍有寬裕,柳姑娘你要人也好,要錢糧也好,那就是言語一聲的事。”

“我不需要徐氏出錢糧,徐武江昨天收編了一些殘寇,將最看不上眼的十數二十老弱病殘給我;還有就是徐氏青壯歸鄉,你們許我僱傭他們過來做工便成,”柳瓊兒繃起俏臉盯住徐武富,語氣帶些不善的問道,“我話說到這裡,徐家主不會還硬是不許吧?”

“看柳姑娘說的,我怎麼可能硬是不許?”叫柳瓊兒逼得沒有退路,又實在看不透她的底細,徐武富沒法翻臉,只能硬著頭皮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