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天德見晉龍泉都如此,臉漲得通紅。

“走走走,我們出去說話。”晉龍泉將唐天德往外拽。

鄧珪也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好啦,我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再請大家吃酒。”

唐天德被拽出公廊,心裡氣難平,說道:“不將徐懷那雜碎揪來問清楚,這盆屎扣我頭上,怎麼洗得掉?”

“天德,我問你,這軍寨之中,有幾人能將那銅楔子生拔出來?”晉龍泉問道。

“徐懷那狗雜碎天生神力,怎麼就不是他啦?”唐天德問道。

“徐懷一拳能將衣箱打稀爛,我毫無懷疑,但一點點的將銅楔子生拉出來,還看不到有半點挖撬的痕跡,卻不可能是他——我說到這裡,天德不會連發力跟發勁的區別都搞能混了吧?”晉龍泉說道,“不管是誰設計,幕後之人既然讓徐懷回軍寨,自然是篤定我們無法從他嘴裡問出真相來,你再糾纏下去,除了逼鄧郎君跟你翻臉之外,還能有什麼好處?”

“我……”唐天德說不出的憋屈,恨不得將刀拔出來亂斫一通解恨,但晉龍泉的話也有道理,這事太蹊蹺了,他即便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應如此莽撞。

“走,我請你吃酒去!”晉龍泉拉唐天德往軍寨外走去,就怕他碰到徐家那憨貨又控制不住脾氣。

鄧珪扶梯站在院牆後,臉色陰沉的看著晉龍泉、唐天德往軍寨外走去,跟身後一名跟隨他多年的老僕說道:“你跟著晉龍泉、唐天德,看他們出去跟什麼人接觸——真是以為我鄧珪軟弱可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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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回住處時,蘇荻正跟王萱說話,找了藉口將王萱支走,躡手躡足走過來,說道:“你這個渾貨,怎麼就跟沒事人似的?你見著徐武良了?”

徐懷看了一眼西山之上的夕陽,說道:“再有一個時辰,十七叔還不派人送信回來,我們就動身出軍寨!武良叔他們到時候會準備好馬匹,在軍寨南邊等我們,然後沿著白澗河往南,到黃石灘涉水過河去玉皇嶺!”

“真不跟王老相公說一聲?”蘇荻昨天夜裡才知曉這一切,清晨給徐武江他們送行時,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內心的慌亂,今日整整一天卻都沒敢邁出門去,就怕被人看出破綻來,卻沒想到徐懷不僅潛入鄧珪房裡偷看到密信,還跑去找徐武良、柳瓊兒商議撤往玉皇嶺的計劃,到時候還能旁若無人的走回軍寨來。

不過,這事因王稟而起,徐懷諸事也都跟王稟、盧雄商議,臨到最後卻將他們瞞住,蘇荻始終覺得於心不安。

“只要我們出了軍寨,再等十七叔那裡的訊息傳回,王老相公、盧爺便會猜到一切,他們也半點不會受我們牽累。我們此時能跟他們說什麼,說我們要落草為寇了?十七嬸是希望他們替我們守秘,還是希望他們盡忠於朝廷,此時去找鄧珪告發我們?”徐懷說道。

“也是,我心慌了,心思亂糟糟的,都沒有一個頭緒!也不知道你這心腸是什麼鑄成,欺瞞我們這麼久,卻還渾沒事似的,”蘇荻苦笑一下,平舉起手裡的腰刀,說道,“這刀有兩年沒有怎麼使了,都手生了。”

蘇荻隨父母逃荒到桐柏山定居下來,不是嬌滴滴的小姐,未嫁給徐武江之前家裡粗活累活都幹,也習過拳腳。

在桐柏山裡,女孩子習武,並非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卻是嫁給徐武江之後,蘇荻想著相夫教子,宅子裡又有徐懷、徐心庵這兩個特別能吃的,沒有餘錢再請僕役佣婦,蘇荻一人要將宅子裡諸多繁瑣雜務承擔下來,才將練功這事丟下來。

蘇荻的反應,要比徐懷想象中好多了,當下也不說什麼,他們在宅子裡照舊生火準備晡食(晚食),暗中為潛出軍寨做最後的準備。

除了直脊長刀、腰刀、囊刀以及手|弩可以隨身攜帶外,徐懷肯定不能直接將徐武江留給的那把長弓背在身後。

這要是被人撞見,是無法解釋的。

而一張長弓四尺有餘,有弓同時也需有箭;蘇荻這邊準備了一隻大竹簍子,將兩捆鐵箭、攀援用的繩索、鐵鉤等物放裡面;長弓拿布裹住,放竹簍裡還冒出頭來。

在用過晡食後,等天色黑下來,徐懷在軍寨裡走了一圈,主要也是確認沒有異常,這才回到宅子與蘇荻拿上東西從後院門走出。

巡檢司軍寨正二百五十步縱深,周圍一圈整一千步。

巡檢司平時沒有鄉兵助守,即便一兵一卒都不派出去,也僅有一百二十名武卒,夜間能安排三四十名武卒巡守就頂天了;而通常人手都會集中在東西兩寨門處。

其他段寨牆為節約柴木,連篝火都不會點,也是走馬道發生兩次血腥劫殺,守夜的武卒才照規矩每隔一段時間巡看一番,但在徐懷這些熟悉內部情況的人眼裡,這樣的警戒體系可謂是漏洞百出。

而寨牆夯土而造,僅有一丈餘高,徐懷手指頭扣住土牆上的裂縫,飛快的就爬上寨牆,將竹簍接上來,蘇荻也不用他幫忙,比他還要靈活爬上牆頭。

南寨牆外就是平地,也沒有濠溝跟外面分開,聽到徐武良在遠處偽裝的鳥鳴聲,徐懷與蘇荻就從長高的雜草間走過,跟藏在榆樹下的徐武良會合,再一起往藏馬匹處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