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

趙瑩回憶了靈夙剛才那個笑容,她敢肯定,靈夙有別的意思。

“不說這個了,跟你說一件跟葛敏顏有關的事吧。我侍女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可生氣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注葛敏顏了?”靈夙困惑。星宿一事之後,她沒有再見過葛敏顏,關於這位修佛的葛家大小姐的一切,她都是聽趙瑩說的。

趙瑩撇撇嘴:“我這不是羨慕她麼,她母親,兄長,還有嫂嫂,都寵著她依著她。就連不想成婚想帶髮修行這樣的要求,她家人都一把子支援。我要是有這樣的待遇就好了。”

“你想說葛敏顏什麼事?”

“葛家是蓬萊酒樓的常客,你應該也知道這位葛家大小姐,她天性善良,每次去寺廟都捐不少香油錢,見著需要幫助的人,會不遺餘力去幫。時間久了,住在附近的人都管她叫小菩薩。我一直以為,善有善報,她會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可事實並非如此。”趙瑩將事情娓娓道來。

葛家住在外城的吳安巷,吳安巷的深處有位獨居的老太太,人稱張婆。張婆的老伴去得早,女兒遠嫁蜀地,兒子幾年前病逝了,她年近七十,腿腳不便,眼神也很不好。葛敏顏可憐老太太孤苦伶仃一人,就囑咐侍女每日從廚房拿些吃的給她送去。這一善舉,葛敏顏堅持了一年多。

就在前不久,葛敏顏由嫂子孫玉陪著去法源寺禮佛,在寺廟住了三日。侍女也跟隨葛敏顏一同去了,但她忘了讓其他人幫忙給張婆送飯。張婆自從習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就很少自己下廚了。那三日她一直等著侍女送飯,左等右等等不來人,心裡氣憤,就跑到葛府門口大鬧了一場。

張婆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路人哭訴葛敏顏好人沒有做到底,博了善名就不管她了。路人覺得這事新鮮,耐著性子勸她,可她撒潑打滾,無理取鬧,就是不聽勸。能用的招數她都用了,總之一句話,葛府必須負責她日後飲食起居等日常生活,否則她就不走了。

張婆在葛府大門口鬧了整整兩天,徹底惹怒了葛敏顏的哥哥葛麒。他一向疼愛幼妹,見不得老太太如此潑妹妹髒水,一怒之下就讓府中人告到了公堂。衙門的人收到訊息,很快到了。張婆這才感到後怕,她本想訛人家一把,沒想到會驚動了衙門。於是她再不敢無理取鬧,灰溜溜回家了。

說完,趙瑩咬牙罵了句:“這張婆好吃懶做,把別人的善意當做理所當然,只因善意少了一分,便覺得是人家虧欠自己。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葛敏顏對這樣的人行善,還不如聽之任之呢。她的善意並未換來尊重和感激,反而揭露了人性的惡。”

靈夙但笑不語。

趙瑩問:“你說,人性本善,還是惡?”

“世間的人千千萬,我哪說得清。”靈夙抱起其中一隻吃飽了的兔子,輕輕撫摸它的絨毛。她說:“我也給你講個關於善惡的故事吧。”

“好啊,說說看。”

“一男子夜間趕路,在山腳看見一位貌美的女子。男子起了歹心,一路悄悄跟在女子身後。可那美貌女子並非人類,而是剛修成人形的兔子。兔女修為尚淺,山間不過響了一記驚雷,她受到驚嚇,不小心露出了一雙長耳朵。男子嚇了一大跳,腳下踩空,從山坡滾了下去,受了重傷。兔女聽見動靜,救了那男子,還採草藥幫他包紮了傷口。男子嘴上千恩萬謝,心裡卻打起了別的算盤。他趁兔女不注意,用石頭打傷了她。兔女昏迷後,顯出了真身。男子就把兔子帶去了集市,高聲吆喝說這是成了精的兔,開價一百金。”

“這男的簡直過分,毫無人性!”趙瑩氣得大罵,“然後呢,有人買嗎?”

“起初還有人好奇,圍著兔籠看熱鬧,還給兔子喂吃的。可那男子在集市守了半個月,兔子始終是兔子,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會變成人。看熱鬧的人散了,男子也灰心了,放棄了靠兔子發財的夢。恰好那一日,一酒樓的廚子想買兔子回去做菜,他跟男子討價還價半天,出了個不錯的價格,男子就賣給了他。”

趙瑩睜大了眼睛:“後來呢?兔女逃脫了嗎?不會真被做成菜吃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