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替人給適培傳了一封信。”

“你替誰傳的?”

“明面上說是歆和的遠房表妹,實際上是昭容長公主。”

鍾開儀面色微變:“長公主看上適培了?他們何時見過?”

元濟將其中原委訴說一番,鍾開儀方舒眉道:“竟是這樣,這麼說來,長公主其實也有些可憐。”

“確實如此,她本可以憑著長公主的身份,讓陛下立即下旨召適培為駙馬的,不必費這許多心思。”元濟道。

“看來長公主是真動了心了,”鍾開儀有些感慨,“她是個良善之人。生在皇家,何其不幸。”

“此事就看將來適培如何選擇了。說到此處,我倒是一直沒問過你,為何這麼多年從不議親?”元濟問。

“你遇上了陸家二姑娘,我卻還沒遇上我的。”鍾開儀淡然一笑,又道:

“自古婚姻大事總是父母做主,我卻偏想自己把握一回。成親總歸還是一輩子的事,豈可被他人輕易左右?若是為了成親而議親,隨便找個世家閨秀娶了,過個相敬如賓的日子,想想亦是無趣。

“其實我很羨慕你,為了陸二姑娘竟能親自上陸家發誓再不與別家閨秀相看。”鍾開儀嘆道。

“歆和自然是很好的,她值得。”元濟喝了口茶,滿足地一笑,又道:

“對了,我聽說禮部準備安排你主持今年秣陵府的秋闈?”

“正是,此番去秣陵主持鄉試,還可以順道回家幾趟。想來是林尚書念著我爹年邁思子,特意安排的。”

“林尚書是鐘太傅的門生,如此也是意料之中。”元濟道。

半年後,主持各行省秋闈的名單已然告示。

“開儀,你怎麼主持的是錢塘府的鄉試?”梅卿聽聞此事後匆匆趕到鍾開儀府上。

“宸姐姐,半月前屈叔叔來信,說他很是思念我,聽聞我今年外放主持秋闈,便盼著我去錢塘府,好相聚一番。我將此事告知了爹,爹讓我儘管去,他本來也就是想讓我去別省歷練一番的。我便請林尚書將我改到錢塘府了。”

“原來如此,我還當是出了什麼岔子。屈布政司曾是鍾伯伯門下學生,想來你去錢塘也是一切順利,我便放心了。”

“宸姐姐,等從錢塘回來,我給你帶些吳山街的桂花糕、酥油餅、麻酥糖、茶餅可好?我知道錢塘城內還有一種磨得細細的蓮藕粉,冬日裡泡上一杯,再撒上些幹桂花,食來暖心暖胃,甚是舒坦啊!”鍾開儀咂了咂嘴。

“我什麼沒有的,還要你這麼勞心費神,巴巴地帶來!我看你呀,給濟兒帶些吧,他在刑部忙得腳不點地,正需要些新鮮玩意兒呢!”梅卿笑道。

“他不愛吃這些!到京都四年了,連件新衣都沒制過,只一心悶頭做事做事做事!全然沒有小時候那樣活潑爛漫、好奇好問的性子了。沒趣!沒趣!”

“我也記得濟兒小時候與現在全然不同,幾個小輩裡,就屬他最愛閒談、玩耍的。有一回,他自己做了一把木頭劍扛著,說要跟著他外公出去闖蕩。那會我們都笑他,說他愛做江湖夢,清哥也……”梅卿一頓,有些心疼:

“誰會想到這樣的一個孩子,如今這般沉默少語。我每回想到你們兩個,都覺得心疼。一個面上冷淡,做起事來卻拼命得很,想來沒有一日不盼著復仇;一個看似開朗,整日說說笑笑,心裡卻藏了不知多少的酸苦。”

鍾開儀望著遠方,輕聲道:“宸姐姐,你又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