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昭有條不紊地整頓著東宮和公主府裡自己這邊的事宜,不出幾日的功夫就準備就緒,可以搬家了。

就是恰在搬家的日子,顏府老族長案告破。

宋顧謹回到大理寺以後,顏清沅就把這件事丟開不管了。然後宋顧謹以最快的速度破了案,效率一如既往。

一時之間訊息傳開來,說什麼都有。

老族長用砒霜煉丹,想要長生不老,導致死後心肝脾肺腎黑了個透。顏清沅趁著這個機會,下令由文昌閣親列出一個有害藥材物品單子,在民間進行限購,並且嚴厲禁止民間鼓搗什麼煉丹煉藥之事。

這又大舉削弱了欽天監的餘威。有老道的朝臣分析,欽天監歷經數朝,一向代天而佔,神秘而獨立。但是太子殿下執政初期就表現出來的強大掌控欲,恐怕容不得這麼一個能隨時挑釁自己的機構存在。

欽天監這次因為謀逆之事已經栽了個大跟頭,沒想到此時又被重重踩了一腳,空啊以後都翻身無望了。起碼在本朝,欽天監也只能依附著新皇過活。

出乎意料的,太子殿下對換了血的顏家進行了安撫。爵位落到了老族長之孫顏念平頭上。

顏府解禁之後,太子妃殿下還召見了顏府現在當家的幾位女眷,有不少賞賜。

這樣一來,顏府也漸漸有了些賓客上門結交。

而就在這件事解決的當口,寧昭昭已經開始主持搬家,宋顧謹也打算搬回宋府。

寧昭昭有些驚訝,但看宋顧謹如今這副行色匆匆,好像和她已經說不上幾句話的樣子,又不好問他。

只好顏清沅回來之後,問顏清沅:“宋先生的病……不要緊嗎?”

當時她正蹲在地上給顏清沅脫鞋。

顏清沅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他的病是治不好的。”

寧昭昭急了,道:“怎麼會……當初你不也是,不認得人了嗎。後來也好了的。”

“他和我不一樣”,顏清沅淡道,“再說,你覺得,他想要想起來?”

寧昭昭愣了愣,最後喃喃道:“你,你不是說,他,他還有什麼線索……也忘了嗎?”

顏清沅嘆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腦袋沒說話。

宋顧謹這次回來,看似性情大變。

可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變,如今的他,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從前,或許是因為太過慘烈身世,又歷經滄桑,所以變得壓抑了不少吧。

他如今一身輕快,才幹甚至還勝過從前很多。

而且……他有一天查閱他自己從前辦過的舊案,又看了看當年的宋氏案,自然知道了自己頭上被留下的是什麼。

從那天起,他就拒絕接受治療了,太子殿下親自行針,他也是拒絕的。

顏清沅沒生氣,也不可能生他的氣。

寧昭昭聽了,有些驚訝地道:“你的意思是……”

顏清沅把她抱了起來,低聲道:“宋氏是開國元勳,子息繁茂,當初在京城的宋氏雖被趕盡殺絕,旁支也一個不剩下。可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宋氏了嗎?”

就是連顏清沅這樣的人,也嘆氣。

他輕輕撫著棒槌的小臉,道:“他頭上原就是宋氏族徽的老印。也許,是遇上了宋氏的長輩,用特殊手法封了記憶,好使他不再那麼痛苦地活著呢?”

留下印跡,證明他還是宋氏的人。躲不了,藏不住。

寧昭昭一時之間神色黯然。

宋先生一生剛正不阿,兩袖清風。

寧昭昭記得他當初是怎樣雲淡風輕地說:臣好歹也是司法之臣,怎麼會這點分寸也沒有。

這樣一句話聽在耳中,棒槌竟信了!

試問有誰……就算信念在強大,自己的生生父母,家人,一夜之間全沒了,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