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柄水壺遞到她面前。

同時,巨大的影子,有那麼一瞬間遮住了她頭頂的陽光。

齊綴愣了愣,她抬起頭,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人。

一年了,他變了不少。

昔日隱隱的少年輪廓,此時已經連個影子都沒剩下。深邃流金的瞳,似乎比他身後的陽光更加火熱。

但他依然那樣英挺,充滿張力和攻擊性。

帛國新王,束拓。

齊綴只愣了一瞬的功夫。

她微微眯起眼睛的樣子,好像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是誰。

“哦……你來了。”她淡淡道。

束拓低低地“嗯”了一聲,又解釋似的道:“我來京城賀新皇登基之喜。”

“竟是你親自來了。”她失笑,搖了搖頭,有些輕描淡寫又有些意味深長。

有那麼一瞬間,束拓有些懊惱。

是了,無論他在帛國甚至在大齊,在所有的外人看來,是多麼的英明神武,又是怎樣一位承載著無限期待信任的有為之君。可在齊綴面前……她總是能一眼將他看透,讓他無處可藏。

齊綴低下頭澆花,彷彿沒有看到身邊的人,只是淡道:“馥兒還在裡頭。你若是想見,可以讓宮人帶你去見她。”

“我的女兒?”

齊綴的動作頓了頓,道:“對,女兒。”

束拓眸中的相思和烈火幾乎要將他碾碎!

然而吐出來的話卻還是淡淡的,道:“我等你一起。我怕她……看見我害怕。”

齊綴有些譏諷似的,道:“是了,她哪裡知道你是誰。”

話落,火熱的大手覆上了她雪白的柔荑。

“綴兒。”

齊綴微微一顫,手裡的水壺落在了地上。

“綴兒,我想你了。”他低聲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話音中竟是有些委屈的。

齊綴猛地抬起頭。

她有一肚子話想說。

譬如故作姿態地恭賀他登基之喜,問他在帛國是否逍遙快活。

譬如冷嘲熱諷,說他為了討好大齊新皇不惜親自來朝,是不是在京城寂寞了,所以想起了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譬如曖昧地打聽當初那位珠子姑娘何時能給他生個兒子?

又譬如,用最生冷,最無情的口吻,告訴他,她和女兒在京城過得很好,若是他沒其他事,趁早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