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股燥熱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像她冰涼柔軟的青絲。

在大街上走了走,入目不過是破敗的京城和衣衫襤褸的百姓。

他突然道:“你在尚儀屋裡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寧昭昭驚愕地抬頭看著她。

顏清沅有些無奈,道:“你一生氣就喜歡嚷嚷。恰好呢,我的耳力又特別好。尤其是你的聲音,我一聲也不會錯過。”

寧昭昭臉紅紅的,引得小瑜又嬉笑著從顏清沅懷裡探過身子去親了一口。

“阿沅,我……”

“回去以後,你把韋玉找來吧”,顏清沅有些疲憊地道,“我治病。”

那一瞬間寧昭昭心中酸楚又溫柔。

她漆黑的眸子中含著盈盈的水光,哽咽道:“阿沅,你沒病。”

他抱著孩子的樣子甚至那樣小心又慈愛。

聞言他看了她一眼,無奈地道:“昭昭啊,你知道我今天看到鍾品蓮,差點都沒想起來他是誰嗎?”

寧昭昭吃了一驚。

“我知道你疼我。若是頭幾日,讓我去看病,我必定不願意的。因為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他低聲道:“我不要江山了,要你。即使治好了我這毛病,我也是這樣打算的。”

寧昭昭低下頭垂淚。

“起初我只是很排斥。很排斥京城,很排斥皇宮,很排斥那些公務。現在變成很排斥除了你和小瑜以外的人。”

顏清沅的聲音有些嘶啞,低聲道:“本來,我想著你要在京城待產,我還可以幫著處理一下京城事務。昨天我就試著讓人把摺子送來了。可是……”

可是他只要一看到那些摺子就想起她是怎樣傷心欲絕。

她是怎樣顛沛流離。

她又是怎樣險些喪命。

他更記得那天晚上在皇陵外,火光中,他是怎樣想要努力抱起她卻是那樣無力……

那天黎明他把她帶回破敗的京城,他們的家已經燒了,只剩下一堆散發著熱氣的廢墟。

他只能帶她回宮。

解開她的衣服看到她多處鮮血淋漓的身體,看到她隆起的腹部,聽她在夢中一邊哭一邊叫“阿沅”。

顏清沅在想,自己怎麼就能連一個安穩的家都不能給她,還把她拖累至此?

自此他不能再看那些摺子,不能再看那些人。

逃避似的,他把他們兩個人都關在那一個冷寂的宮殿裡。

直到今天出了門,他發現他看每個人都面目模糊……

甚至鍾品蓮走到他跟前兒很久了,他才認出那是誰。

棒槌固執地維護他,甚至連新生兒也沒有看上一眼。

顏清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的心,早就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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