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顧謹垂下眸子不吭聲。

“你這般,與飲鴆止渴何異?日後有你的苦頭吃。”難為一向毒舌的左頌耽也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宋顧謹道:“頌耽,你說有沒有人,犯了一個錯,一輩子沒辦法贖?只能一直被報應,一直被報應,直到死了的那天。”

“你看你又開始想了。你們之間就不是那退婚的事兒。你在外頭的時候根本不會想起這一茬,見著她才想起來,可見也不是那麼刻骨銘心的。”左頌耽道。

“不是……或許不是退婚的事兒吧。”他垂下眸子道。

“那就別想了。還喝成這樣。我跟著你吃東坡肉都快吃吐了,也不知道你圖什麼。”

“她想彌補我。她內疚呢,頌耽。她總以為當初我救了她,然後我得繼續流亡。她覺得要還我的恩。”宋顧謹笑了。

“你既看得明白就該遠著些。她沒心沒肺的。齊沅這廝卻不好相與。”

“可是我做噩夢了。夢見當初她臉上那道疤。”他頓了頓。

左頌耽愣了愣。那道傷現在已經無影無蹤。可是……

宋顧謹道:“我記得那道疤有多麼猙獰。我記得當初人家是怎麼說她要尋死。我想忘,可我忘不了。”

可他大約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被他辜負的人已經不在了。

或許他說得對吧,人做錯了事,一輩子就只能活在報應中,直到死去。

當年他辜負了寧家長女,欠了她一條命。

如今有個棒槌在不知不覺中這般折磨他。

他想退開的,可是貪。只能每看她一眼,心越痛。

日復一日,無休無止。

“你這個痴貨”,左頌耽低聲道,“快把案子結了吧。我們趕緊走。”

宋顧謹點了點頭。

齊綴回了攝政王府,等得不耐煩了把躺槍的棒槌球一樣踢走了。

“不是你讓我來陪你說話的嗎!”

“現在不想說話了,你趕緊走,清湯掛麵的出來晃盪,不是看你懷孕了我能把你摁到桌子前面好好梳理像樣了,不然多看你一眼都懶得看!”

素顏的棒槌炸了,道:“我就喜歡清湯掛麵,我家王爺就喜歡清湯掛麵!”

齊綴嗤了一聲,道:“對,合著你們一家子都喜歡清湯掛麵,趕緊回去吧,我跟你不是一路的。”

怎麼說呢,她非常不客氣地表露著瀟灑女王對家庭主婦的鄙視。

寧昭昭嘟囔道:“走就走,我是清湯掛麵,你就是個妖精。”

“嘿,造反啊?”

寧昭昭道:“你就是個小妖精!”

然後就跑了……

齊綴哭笑不得,拿起旁邊她落下的扇子轉了轉,語氣分明是有些疼愛的,道:“一看這麼難看就知道是她自己繡的了,趕緊給她送去,不然待會兒找不著了又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