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顏清沅把族人剔除,是因為顏氏族人凋零,實在是折損不起了。可是顏氏懷疑他別有用心。

到了現在,顏氏進京,出了事以後無功傍身,果然就顯得顏清沅當初是別有用心。

失去了顏清沅的庇護,顏氏無論走到哪兒也抬不起頭來,人人都問他們,你們有什麼功勞?

“你總得給條活路吧。”顏念平道。

寧昭昭有些煩躁地道:“當初王爺在破落成這樣的京城裡也劃拉出了他們的一畝三分地,還帶著朝臣親自去迎,算是給足了他們面子。若不是他們貪得無厭,又何至於此?”

顏念平無奈地道:“是個人,恐怕都會多心吧……”

寧昭昭忍不住就笑了,道:“是啊,是個人都是要多心的。像我外祖父,基本上王爺指哪打哪。王爺早就把削藩掛在嘴邊上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安撫他的,他竟就是信了,愣是沒多心呢。如今你們是無寸功傍身,我外祖父卻是功高蓋主。誰比誰的日子好過啊。”

生殺大權都在顏清沅手裡。他要舉刀端王也無處可逃。可端王鬧了這麼噁心的事情出來麼?

“端王不一樣,端王是蓋世英雄……”顏念平低聲道。

“你若是來求我,就求錯人了。顏氏綁了我的兒子,顏雅婷給我下了毒,還把我兒子的臉都捏青了。你說說看,我怎麼可能會幫顏氏說話。”

顏念平就不吭聲了。

寧昭昭又道:“再則,求我也沒用,我說話做不得主的。”

聽到這話,顏念平實在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

他心想,都知道你是個禍水,只有你自己覺得自己是個賢妻。

寧昭昭一臉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顏念平正了容,才道:“主子抓了齊川,打算於菜口凌遲,以震懾榮王逆軍。”

寧昭昭驚了一驚。

顏念平有些懇求地道:“他們是表兄弟,你真打算眼睜睜地看著?齊川也是顏氏女子的遺脈,而且是除了我主子以外唯一的遺脈。若是真走到那一步,主子是打算和顏氏徹底撕破臉了麼?我祖父恐怕就是觸柱而死,也不會妥協的。”

他仔細觀察寧昭昭的臉色,然後道:“實在沒必要鬧成這樣。”

寧昭昭顰眉,道:“可,他不會聽我的。”

“他會。就連謀逆之首,鎮遠侯,也因其子曾經救你性命而免去了凌遲之苦。他當眾宣的。”

這事兒寧昭昭倒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鎮遠侯府男丁和不少逆賊一起,分批被斬於菜市。當時是顏清沅親自監斬的。

宋家的兩個成年的兒子,一個是宋顧謹,一個是宋顧丞在逃。雖有搜捕令,但顏清沅倒並沒有下令強拿。

按理說,鎮遠侯是重罪之臣,理當凌遲。可是顏清沅當眾宣佈,因其子宋顧謹救回王妃有功,所以免去其凌遲之苦,給他一個體面。

刀過斬首,人頭落地。這就是他給宋家人的體面。

寧昭昭倒是聽說了當時菜市血汙漫踝的血腥,但是那時候她忙著和顏清沅吵架……

此時聽顏念平提起,不知道為什麼就哆嗦了一下,覺得周身有些寒氣。

顏念平低聲道:“殿下,你就勸一勸。齊川不能死。齊川若是一死,就坐實了主子對顏氏的不仁不義。”

“我不勸,他做事有他的分寸。”寧昭昭硬是扭開臉。

顏念平無奈地道:“你真縱著他……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那些血腥你沒有見過。”

寧昭昭不理他,心道老孃一不小心就要變成禍水了,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倒變成救世主了?

顏念平拖長了聲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