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寧昭昭才發現他的睫毛其實很長,長得似乎能把他眼中的情緒,全都掩蓋。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是自己拿起勺子,就著他的手喝了。

他又笑了。

“京城還未破。忠王和她還在僵持。她有了援軍,估計還能撐上一陣子。就算不能,以她的性子,也不會魚死網破。”似乎是知道她想聽,所以他慢慢地開始說。

寧昭昭沒插話,低頭喝粥,一小口一小口,但是耳朵卻豎著聽。

“西南營倒亂了一亂。我送信回京,她讓我就近待著檢視。所以,她暫時不會來找我們的。”

聞言,寧昭昭終於有些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慶王眸中甚至是有些溫和的。

“你到底……做什麼打算?”寧昭昭忍不住問。

“打算……我能有什麼打算呢。不過是過一天,算一天罷了”,他苦笑,“我不像她,還天真地以為能有什麼辦法。京城遲早是要破的。而我,遲早有一天是要死的。”

寧昭昭道:“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導演的。你不如……把我送回去。我想辦法,讓你脫身。”

慶王看了她半天,笑道:“你不想我死啊?”

寧昭昭呆了呆,沒想好說辭。

他低笑,道:“你何嘗在意我的生死呢?喝粥吧。”

寧昭昭其實想否認。她其實並不願意看到他死。尤其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裡裡外外,透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氣息。這哪裡還是年少立功,當年京城那個鮮衣怒馬的慶王?

只是……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當初何嘗想過他呢?人各有命,她管不過來。

“我會送你回去的,但是,你得陪我走完這一段。”他低聲道。

寧昭昭有些糊塗,實在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但他不會把她交給京城就好了。何況她現在身體還虛弱,也跑不了吧。

寧昭昭低頭又開始喝粥,喝一口抬頭又看看他,道:“西南營,怎麼了?”

“內亂”,他倒是很乾脆,“忠王派兵劫了剛剛趕到的西北營,也就是榮王大軍,活捉了榮王。營中雅王暴亂,但是被端王壓制。談了一宿,他們交出了兵權。”

這是非常不理智的做法。京城未平,三藩又多是親兵,不是交出了兵權就可以的。他只能死死控制住雅榮二王,才能讓三藩親兵有所顧忌。

“他知道是柯郡王劫了你。我大哥齊閔給他報了信。”

齊閔……

還好,當初的佈局沒有白費。

只是,顏清沅的表現,說明他已經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西北營身上,根本不能想到她在這兒……

“喝粥呢。”慶王低聲道。

寧昭昭又低頭喝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忠王手裡扣著雅王和榮王,齊川又已經把你丟了。現在齊川也只能虛張聲勢,假裝你還在他手上,和忠王對峙。忠王短時間內,是找不過來的。”他低聲道。

“那你呢,你什麼時候回去?”寧昭昭問了一句。

慶王低笑,道:“我回去幹什麼?你在這兒呢。”

似白非白的一句話。

也許是說,他得在這兒看守住了她這個小俘虜,當成宋氏最後的籌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