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些溫柔的動作,讓胡氏眼眶一紅。可是她很快又想起了牢中的女兒,心中很快又冰冷一片。

寧葳看到她紅眼眶,知道她是想起了女兒,只當她還和從前一樣溫良為他打算,打算忍氣吞聲,可還是覺得有些委屈,要他去哄兩句。

哄哄也就是了,寧葳心想。

“苒苒的事,你別怨我。是我沒那個本事,保不得咱們的女兒。不過你放心,苒苒不曾存了壞心思要害人。這本來就是個誤會罷了,就算查出來……也不會怎麼樣的。”

確實不會怎麼樣。這種誤會,大理寺也不會量刑的。就是寧苒苒從此名聲臭了,很可能再也翻不了身了。嫁人的人選範圍不但大幅度縮水,檔次還大大降低。

胡氏憤憤地想,能保住你的榮華富貴,你當然覺得沒什麼。

但是她面上不顯,反而聲氣弱弱,又有些哽咽,道:“都是那昭昭帶了那等害人的東西到內院,不然又怎麼會出這種事?只可憐了苒苒……妾怎麼會怪相爺?妾都已經想通了。現在苒苒已經進去了,如果不明不白地帶出來,名聲也一樣保不住了。”

寧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自己能“想通”。

他握著胡氏保養得宜的手,欣慰地道:“為夫早就想著,便是夫人怪,夫人怨,為夫也無話可說。只沒想到我的夫人這樣通情達理。”

胡氏低低地道:“瞧您說的,這麼多年夫妻了,難道您還不知道妾這個性子嗎?無論出了什麼事,妾又何嘗真的怪過相爺?”

寧葳寬慰地笑道:“是了,這些年,夫人一直最體諒為夫。”

話是這麼說,寧葳心裡卻十分得意。征服了胡氏,是他此生最驕傲的事情之一。

出身高門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他吃得死死的。

夫妻倆人小意溫存了一會兒,話題又繞到了牢裡的那兩個女孩子身上去。

胡氏顰眉道:“苒苒的名聲是沒辦法保全了。好在她年紀小几歲,可以先養幾年,比別人多下些功夫,學點才藝,到時候出了名聲把這點汙名蓋過去。”

寧葳忙道:“我也是做這個打算。過幾年,這些事也該淡了。”

胡氏嗔了他一眼,輕聲道:“相爺,相爺不用再和妾解釋了。之前都是妾不懂事,誤會了相爺。其實相爺又怎麼會不心疼苒苒呢?必定是在心裡早早打算好了的。倒是妾,關心則亂了。”

她按住了寧葳的手,道:“苒苒一個孩子家沒什麼要緊的。妾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寧葳奇道:“什麼事?”

胡氏輕聲道:“今兒,妾把這件事,在心裡反反覆覆,仔仔細細想了一遍。只覺得,就算咱們把府裡的兩個姑娘送去讓人作踐,皇后娘娘也未必會滿意……倒是,把端王爺,得罪了個透呢。”

寧葳此時對胡氏已經完全沒有戒心了,只當她還是從前那個胡氏。便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細細想了想,然後就皺眉。

的確,就算寧昭昭寧苒苒都賠了名聲進去,秦皇后也會覺得她們活該。解了氣,說不定心裡還要記恨丞相府。

而端王是一定會在年前上京的。寧相這幾天面對暴怒的秦皇后,差點忘了自己要爭取封侯的事。

此時胡氏不過是輕聲細語地一句提醒,他立刻就想起了起來。

胡氏看著他的表情已經變了,心裡冷笑了一聲。

知夫莫若妻。和寧相不同,這十幾年來,胡氏所有的精力幾乎都放在了寧葳的身上。

她知道,寧葳已經在心裡改變了主意。

寧昭昭是他告進去的。若是中途寧苒苒被拉出來定了罪,證明寧昭昭是無辜的,那端王心裡會怎麼想?

到時候,只等於是秦皇后,端王,兩邊他都不討好。

所以……他一定不能讓寧昭昭乾乾淨淨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