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寧靜祥和的早晨,諸伏家的兩兄弟來市區給哥哥買國中教材。

那天以前,在諸伏景光的認知中,高明總是要成為警察的,所以他應當很喜歡這份職業才對。然而當他一本真經地用軟糯的童音問兄長“你長大後想要成為一名警察嗎?”,諸伏高明卻淡淡地收回了落在寫著長野縣警察本部的牌子上的目光。信繁至今記得,當時不過十二歲的諸伏高明肯定地告訴他:“不想,我的志願是成為一名律師。”

小小的諸伏景光很驚訝,也是從那時起,他意識到命運既定的軌道是可以修改的。當時光推移到岔路口時,只要選擇另一條道路,此後數年諸多人的命運都可以被改寫。

他照做了,但是註定的命運還是降臨到他的頭上。

他那對正直善良的父母渾身沾滿鮮血,倒在了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夜晚;他那立志成為律師,在法庭之上捍衛公德與正義的兄長,自此之後堅定不移地選擇進入原本不感興趣的警察系統;而他,一個本該死於四年前的幽魂,卻不知為何離奇地活了下來,踏入另一條詭異的充滿危機的羊腸小道。

信繁搖搖頭,將觸景生情的諸多思緒拋之腦後。他理了理胸前的領帶,抬步踏入了警察本部的大樓。

搜查一課的大辦公室很好找,三樓一半以上的地盤都歸他們。

看到陌生人進來,那些忙碌的警員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各幹各的事情去了,沒有人上前問問他要做什麼。

信繁攔住一個巡查部長,問道:“請問黑田課長的辦公室在哪裡?”

那個警員看他長得陌生,又要找他們搜查一課的課長,便多問了句:“您是哪位?”

“我是警察廳刑事局的尾上,之前跟黑田課長約好了今天見面。”信繁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件。

在中年男子穿著警察制服的證件照下方,寫著“警部”“尾上延方”的字樣。

信繁辦證處辦理的假證其實不能算假證,它可能比某些真證還真,上面的警察編號可供查詢,可以在內部網站上調出尾上延方的全套資料。

警員看到他出示的證件,態度立刻改變,對信繁客客氣氣地說:“尾上警部,我帶您去黑田課長的辦公室吧,就在這邊。”

“麻煩你了。”

在警員的帶領下,信繁順利找到了黑田兵衛的辦公室。

門沒有關,黑田兵衛坐在椅子上背對他們,似乎在想問題。

警員禮貌性地叩了兩聲門:“黑田課長,有一位從警察廳過來的姓尾上的警官找您。”

“嗯。”

黑田兵衛淡淡地應了一句,隨後轉過身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信繁。

證是信繁自己辦的,黑田兵衛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張假面。不過黑田兵衛沒有露出任何不該有的表情,他很熟絡地迎了過來。

“我等你很久了,尾上君。”黑田兵衛說著,還拍了拍信繁的肩膀,引著他坐在了自己辦公桌對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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