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希望前面那輛車上坐著的人是小川裕松,如果真是如此,他會很失望,非常失望。

可如果不是,那他又會是誰?小川裕松又為什麼如此異常?

是易容術嗎?

諸伏高明的眼神深沉了一些,一抹堅定劃過他的眼底,車速便又加快了許多。

信繁在後車的緊追不捨下迅速急轉彎,原本就暈頭轉向的巖井永哉再也撐不住了。

他忽然開啟車窗,扒著玻璃吐了一堆,把中午才吃的便當也盡數吐了出來。

信繁在開車之餘給他投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這次任務真的不太吉利,怎麼總是遇到吐得一塌糊塗的人?

“我、我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警察抓住,我恐怕也要先昏過去!”巖井永哉虛弱地癱在座位上,“我們還要在盤山路上開多久啊?”

“快了。”信繁冷漠地回答,“一會兒你就可以換個地方繼續吐了,現在……!!!”

讓人渾身驚悚的危機感截斷了信繁說了一半的話,但是他依然保持著開車的動作,一動不動。

“哧——”

這是什麼東西穿透血肉的聲音!

巖井永哉隨即吃痛:“呃……”

信繁的肩膀頓時因為緊張而生起一陣密密麻麻地酸刺感,他幾乎是同時就朝窗外看去。

側面的山坡上有一個身影極為醒目。

其實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是信繁也看不清狙擊手的長相,但本身就擅長易容的他能從身形甚至是頭部的形狀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不用回頭信繁也知道巖井永哉沒了。

而兇手——中道正興!!!

信繁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枉他自認為能看破許多假象,卻沒能及時察覺到中道正興的身份。

中道正興能在這個地方埋伏就說明他知道信繁的計劃,或者應該說是梅斯卡爾的計劃。中午中道正興打著看望小川裕松的名義前往新野署,恐怕真實的目的是安裝竊聽器。而倉庫附近有那麼多適合狙擊的地方,他卻剛好選擇了信繁的逃離路線,這個訊息的來源只能是組織。

信繁不可能單打獨鬥從諸伏高明手中劫出巖井永哉,他必須要依靠組織在長野縣的勢力,這就不可能瞞著組織。

中道正興竟然是組織的人!

那麼或許從一開始他選中小川裕松就是組織刻意的安排!

而現在組織殺死了巖井永哉,這幾乎就是明著告訴他,巖井永哉的的確確就是組織的圈套,他被算計了!

……

因為這個小波瀾,信繁和諸伏高明的間距又縮短了不少。

剛才槍擊的一幕不知道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有沒有看到,不過信繁的任務已經結束,是時候撤退了。

組織這次的計劃流氓就流氓在梅斯卡爾明明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卻也不能有任何意見。他只能被動地接受,然後用更專業更出色的表現向那位先生證明自己。

不過諸伏景光還可以有別的選擇。

前方是這條盤山公路上最長的一段筆直的公路,之前信繁告訴巖井永哉“快了”指的就是這個機會。

從巖井永哉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已無比濃郁,縈繞在信繁的鼻腔久久不散。其實他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卻依然從內心深處感到厭惡!

信繁降下車窗,鬆開方向盤,讓車輛處於無人駕駛的狀態,然後他扛著狙擊步槍將上半身探出了窗外。

感謝這輛馬自達的四輪定位做得不錯,否則他就要死於車禍事故了。

原本信繁的計劃是利用這段筆直的公路提前下車,讓無人駕駛汽車自己吸引諸伏高明朝前方開,這樣的話他和巖井永哉就可以透過別的方式離開了。然而因為中途出現的意外,雙方的車子過於靠近,信繁沒有把握能在諸伏高明拐進直道之前下車。

這樣的話他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再見……”信繁瞄準警車的輪胎,手指微微用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