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應該把一郎送進警局,對吧?”

“嗯。罪犯接受法律的懲罰,天經地義。”這一條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對方是什麼人都是適用的。

包括他自己。

“可是一郎對於我而言不是罪犯,他是我唯一的孫子。”籏本老爺子頭疼地揉了揉腦袋,“我看著他長大,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混蛋。一郎朝我砍下來的時候,我的確很難過,但是……

“我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法律有時候太殘酷了,如果一郎進了警察署,那他的未來就徹底毀了!”籏本老爺子厲聲道,“難道你們要我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嗎?”

信繁沉默了。

他是從警校畢業的,有專門的課程學習日本的法律。那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很難被改變的。

然而他又和普通的警官不一樣,他是遊離在黑白邊緣的人,既打擊犯罪,又從事犯罪工作。

法律的目的是什麼?

“法律是為了讓這個國家更安定,讓國民更幸福而存在的吧?”籏本老爺子像是看穿了信繁的想法,“既然如此,明明可以靠寬容和愛感化的事情,為什麼非要用強制的手段?”

信繁:“……”

寬容和愛??

真是想不到他有一天也能從籏本老爺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不過,籏本老爺子似乎說的沒有錯。

信繁釋然:“您說的對。畢竟無論我還是毛利先生都不瞭解籏本一郎。您是他的爺爺,如果您認為這樣更好那就這麼做吧。”

“老年人就是比較迂腐。”籏本老爺子感慨道,“那天為了勸說毛利小五郎不要報警,我可硬是陪他喝了好多酒啊!”

信繁懵:“您是為了這個才喝醉的?”

“胡說!我沒有醉!”籏本老爺子義正言辭地說,“是毛利小五郎醉得顛三倒四!”

老人好面子,信繁表示理解。

不過,要是真沒醉的話,籏本老爺子怎麼可能跟毛利小五郎稱兄道弟??

籏本老爺子又看了信繁一眼,神情古怪:“不過像你這樣年紀的人,居然沒有對法律啊制度什麼的起逆反心理,還真是奇怪!”

……

他都二十九歲了,還逆反什麼啊?

好吧,就算淺野信繁是二十四歲,那也早就過了有逆反心理的青春期了吧?

不過籏本老爺子的話倒是讓信繁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他的嘴角勾起懷念的微笑,對籏本老爺子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很討厭警察,討厭日本的整個體制。”

籏本老爺子撇嘴:“我就說了,這樣才正常。”

“但他卻為了改變這一切而選擇成為體制的一員。”信繁的笑容帶著一點明媚的憂傷,“並且為了這個國家和國民,義無反顧地走向死亡。”

籏本老爺子愣住了,嗓子也有些乾澀。

他意識到眼前這個溫和聰明的年輕人,恐怕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