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周在午飯時間準確抵達餐廳時,西澤爾已經坐在這裡了。

廚師特地為他呈上香濃的洋蔥湯,搭配塗抹香草黃油、烤得焦脆的法棍。

本應該是道讓人胃口大開的前菜,但是西澤爾的表情,看起來卻沒有多大興趣。

他靠著雕花木質高椅背,手肘抵著扶手,手掌託著下巴,黑髮搭在額前,垂下的眼睛慵懶冷淡,像是囿於難題而陷入沉思的國王。

要是在攝影師眼裡,這是相機裡是堪稱完美的畫面,無論是光影的分割、黃金的構圖、獨特的氛圍,乃至中心的人物耀眼都足以讓攝影師尖叫;

要是在畫家眼裡,這便是自成驚豔的油畫畫布,以墨彩宣洩出肉眼難以儲存的靈感火花,衝撞著畫家固有的審美,讓他們甘願提起畫筆。

但是,在親媽眼裡,那就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少年的自怨自艾。

她在西澤爾對面落座,忍著笑問:“又碰壁了?”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西澤爾聞言抬頭,立刻回頭瞥向垂手在側的路易。

很顯然,路易把他昨天的行程彙報給了鬱周。

鬱周也沒有讓路易背鍋:“是我問的他。”

路易也適時開口:“下次少爺吩咐,我會守口如瓶。”

西澤爾無聊扯了扯嘴角,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什麼碰壁?我怎麼會碰壁!”他猶記得這個挑戰他自尊心的問題。

雖然昨天江棠在得知他的應援行動以及將參與第二期錄製後,無聲看他許久。

但最後還是同意他的邀請,兩人單獨享用一頓美味大餐,吃得西澤爾很是饜足。

一切本來都是開心的,連昨晚的睡眠質量也格外的高,閉眼睜眼就是大天亮,還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準備出發來莊園、和鬱周匯合後去接外婆出院。

結果開車到半路,他突然想起那宋山明導演所說的“恐怖主題”,還像個魔咒似的盤旋在他腦子裡,始終縈繞不去,很快將他的好心情拽到谷底,轉為鬱悶。

西澤爾在開始演戲後,做過很多特別的嘗試,拍過兩部被愛好者奉為經典的cult電影,還演過很多獨立特性的諸如變態殺手、陰鬱大反派之類的角色,那幕在受害者血淋淋屍體前拿著手術刀微笑的畫面更是載入世界影史。

但是他本人的膽量,卻不算大。

確切地說,他討厭所有靈異鬼怪,不論東西方。

為此,他還拒絕過吸血鬼題材的劇本,那電影后來成為世界上最賺錢的系列電影之一,在西澤爾拒絕後接棒男主角的演員更是一炮而紅。

不過那個電影系列也是出了名的票房高口碑差的商業電影,所以西澤爾沒接,業界和觀眾也不覺得有半點問題,還覺得是西澤爾愛惜羽毛。

事實卻是,西澤爾不想為了演一個吸血鬼,在烏漆嘛黑的古堡裡演戲,更不想跟鬼這個字沾上半毛錢的關係,所以他連劇本都沒開啟!

這次,他真的要為了錄製綜藝,就去踏足從未接受過的領域?

*

鬱周看著兒子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頓時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