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對這個大兒子,總是有份愧疚的。

當年生他的年紀還輕,對做父母沒有太深認知,更沒有做父母的準備。

生產前兩個月,她都還在為了公司的事情忙碌,產後兩個月更是風風火火地恢復了工作,把尚在襁褓的鬱程丟給了育兒嫂。

鬱家不缺請保姆的錢,帶著鬱程長大的保姆更是多達三個,但這些都不能彌補沒有父母陪伴的事實。

鬱程本身性子就內向,那個年代請來的保姆文化程度也不高,總喜歡用他來開玩笑,便讓他更是不喜說話。

直到長至三四歲,李老夫人才發現他性格上的問題,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內向,而是幾乎到了自閉的程度,沒人能和他交流。

其他小孩更是不愛跟他玩兒,在背後取笑他是個傻子、啞巴,恰好這些話被鬱程和李老夫人一起聽到,李老夫人心疼,鬱程卻是滿臉無所謂。

正好當時李老夫人懷上鬱周,抱著養胎和照顧鬱程的打算,於是決定就此退出公司事務,迴歸家庭並好好養育她那一雙兒女,原本雄心勃勃的視野規劃也盡數擱置。

後來鬱程在她耗費大量心血的努力下,終於把性格扭轉過來,變得開朗外向,可他仍然不親近她,總覺得母親偏愛妹妹,所以他也更喜歡對他有求必應的和藹父親。

李老夫人也的確與女兒更親近,鬱程的話戳中她的心窩子,讓她對長子始終抱著那份愧疚,希望能從其他的地方彌補他。

支援鬱周借出國機會脫離鬱家之後,她更是把心思都放在鬱程一人身上,知道他想要鬱氏,便忍著噁心放棄離婚,留在鬱家為他爭取權利。

奈何鬱程能力實在不行,李老夫人為他多番籌謀,他都爛泥扶不上牆,這些年在集團內沒有擔任到真正重要的職務,更別提獲得鬱老爺子的認可。

這也讓李老夫人越發放不下心,想著反正年紀也大了,女兒一家過得幸福完美就已經讓她無憾,除此之外不能奢求太多,便徹底打消離開鬱家的想法,就此得過且過下去。

直到此刻。

她看清長子那張臉,看似道貌岸然,其實全是算計。

像極了他的父親,那個既要賢惠妻子、也要暖心情人的噁心男人。

心裡的所有愧疚和期待忽然間煙消雲散,也讓李老夫人再難忍受下去了。

*

接下來李老夫人說的話,驚呆了除西澤爾以外的所有人。

“今天出院後,我不會回鬱家。鬱程,回去告訴你爸,我會讓律師把擬好的離婚協議書發到他手上,讓他儘早簽字。”

鬱程愕然瞪大眼睛:“什,什麼?媽你要什麼?離婚?”

連鬱程妻子都以為聽錯了:“離婚?媽你不能這樣做啊!你離婚了我們怎麼辦,鬱晟又該怎麼辦!”

鬱程妻子大概最明白,他們一家還能在集團內保留現在的體面,而不是被姓張女人的那對私生子女擠壓到完全沒有生存空間,全靠著李老夫人多年來在集團內的威望和地位。

要是失去李老夫人的支援,那她的丈夫就完全失去競爭繼承人的可能性,更別提現在還在監獄裡、等著家人解救的兒子鬱晟!

鬱程妻子嗅到危險氣息,為此深深的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