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令?”

看到這三個猩紅大字,丁勉登時面色一喜,雙眸之中隱隱有淚花閃現,附於其表的妖魂妖魄,也隨之被他收回了無盡魂海。如若沒有猜錯,這巨大鐵碑定是出自張繼之手無疑了。

“爾等好大的賊膽,竟敢公然冒犯地府登記在冊的陰差…”

一道中正大氣卻又不失霸道威嚴的聲音,突兀的自鐵碑之中響起。一時之間,周圍頓時變得陰風陣陣,青氣瀰漫開來。

隨即一位頭頂燕翅烏紗帽、腳踏祥雲墨官靴,一身硃紅黃鸝袍的中年漢子,自滾滾青氣之中顯現而出。其後則是跟著十幾位身著皂衣,頭頂黑帽,手持黑色鎖魂鐵鏈,面部慘白猙獰的差役。不是身居地府八品陰曹的張繼和一干地府陰差還能有誰?

“進之拜見大人!”

丁勉暗暗壓下牽扯心神的劇痛,故作灑脫的朝張繼躬身便是一輯,而其額角及脖頸處暴出的青筋,卻是在冰冷月華的灑射下,顯得猶為駭人。

“呵呵…本官有事耽擱了片刻,進之不會見怪吧!”張繼笑呵呵的托住丁勉的雙臂,將之扶起。

丁勉順勢恢復起身形,心中卻是倍感驚奇。按理說陰魂是沒有實體的,可張繼觸碰到他雙臂的那一刻,丁勉分明便感覺對方托住他的雙手,形同實體。

尤其是自張繼雙手之上傳來的厚重力道,雖略微冰涼,卻與陽人手臂無異,端得是不可思量。

祁仁禮等人俱是一驚,盡皆不可思議的將視線聚集到了二人身上。

“什麼?這賊子竟然是等級在冊的陰差?”

祁仁禮眼角狠狠一抽,萬般豐富的表情瞬間定格在了當場。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是地府的陰差?”

這一刻,清虛彷彿見到了啖食人魂的上古魔神般,雙目瞪得幾乎脫離眼眶…

張繼掃視了一眼丁勉的表情,當即便知其心中所想,“有些事,等有機會本官再與你細細道來!”

張繼說著,一雙犀利的鷹眸,瞬間移到了祁仁禮等人身上。隨即冷哼一聲,“哼…爾等見了本官為何不跪?是在藐視我地府威嚴,還是覺得祁山的地位高於我地府? 嗯?”

張繼話一出口,便是一頂大帽扣出,先聲奪人下,滾滾陰氣自其身後翻湧而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壓,頃刻之間便向白雲觀諸人壓去。

眾隨行陰差俱是搖晃著手中鎖魂鏈,目光陰冷的緊緊盯著眾人,只待張繼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撲向眾人,將其魂魄勾走。

“額…白雲一脈祁仁禮,攜門下眾弟子拜見陰使!”

祁仁禮眼角不由自住的抖動了兩下,繼而給白雲觀眾人暗遞眼色,施意眾人行禮跪拜。

“說,為什麼要圍殺我地府的陽人陰差,今日汝若不給本官一個合理交代,哼…爾等便隨本本官去地府報道吧!”

張繼沒有絲毫要讓白雲觀諸人起身的意思,依舊不依不饒的狂壓著諸人心神。

眾人聞之,皆是嚇得冷汗連連、腳板生寒。陰差雖為鬼物,但好歹也算是地府登記在冊的成員,不可以術法強弱論之。這便好比一群山賊見到衙門的差役一般,縱使他們自身再悍勇兇猛,終歸是一群賊寇,其地位與正統的衙役,卻是天壤之別。

襲擊一位登記在冊的陰差,那可是犯了藐視地府之法的重罪。仙門中人重在煉氣,然而其魂魄、陰神卻是不能和這些專修陰體的陰差相提並論。

並且每一位陰差身上皆有著地府送其的腰牌與專護陰體的差役陰服。可以說陽神境之下的修士與之性命相搏,勝算難斷,畢竟二者修行方向不同,攻擊法門亦大徑相庭。雙方若無專克對方的法寶,鹿死孰手猶不知。

而眼下張繼身後數位陰氣縈繞不散的陰差,且不說其戰力如何,單是這份陣容,便足矣掐斷白雲觀諸修士挺而走險之邪念。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著一位真正官印在身的陰官,即便是祁仁禮這等仙道第七重的沐雷強者,也不見得能奈何得了對方。要知道,陰官乃九幽地府之基石,無論是其地位、手段、法寶皆不是普通陰差之流所比擬。就算借祁仁禮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公然挑釁地府之威。除非他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

丁勉見此,心中頓時暖流暗生。很顯然,張繼擺明了是想為他討還公道。古人云,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張繼能如此待他,如何不令他心生感動。

但是,張繼生前向來剛正不阿,即使是死後亦保留著生前大半的浩然之念,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地府崔判看中,將其引為八品陰曹了。

張繼這是在藉機敲打白雲一脈啊!丁勉本就心思活躍,張繼心中算計,他豈能不懂。

一來,與白雲觀命脈緊密相連的祁山真君,乃是九闕之上的天官,張繼行事不可能不顧及整件事情背後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