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身上流轉的柄柄法劍,在觸碰到日輪的那一刻,陡然一滯,還未等李東旭回過心神,青氣狂湧、寒霜逼人的月輪,眨眼之間,便已臻至到了李東旭腰間三尺處。

“噗嗤…”

喘息之間,青色月輪陡然越過了柄柄法劍的阻撓,青光大盛之下,登時旋切在了李東旭的腹部,鮮紅的血液霎時噴灑而出。

李東旭再也支撐不住法劍所需之力,連人帶劍一同自虛空跌落而下,生死不知!

“嗚嗚嗚…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

被困法界中的李秋盈,此時儼然已經哭成了一方淚人,道道鮮血自其指甲縫中溢位。

她想用自己嬌弱的身軀,為他們擋住危險,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在法界之中眼睜睜的望著二人悽慘的模樣,而捶胸頓足、恨意抖升。世間最痛之事,莫過於此。

這一刻,她好恨!

恨自己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們,恨白雲觀之人會如此的霸道兇狠,更恨這蒼天無眼,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報…

若有若無的哭泣聲,透過法界,斷斷續續的傳入到了丁勉耳中。

“彩兒!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或許…死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一股熱流順著丁勉的眼角緩緩流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士不仁,以凡人為螻蟻。難道這堂堂仙朝,便沒有真正的“俠義”存在嗎?

“嘎吱…”

丁勉吃力的握緊雙拳,屏氣凝神下,附於其周身的妖魂妖魄驟然迸發出了一股驚天之力,攜其自身迥異常人的氣力,以及右臂之上的逆鱗之力,蠢蠢欲動間,便欲掙脫金印的束縛。

然而這方金印,似乎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山嶽之力。遇強則強,見勁生力,縱使是九方妖魂妖魄的魂魄之力不留餘力的全部爆發,依舊難以撼動這方形如巨石的金印。

終歸還是逃不脫前世的悲楚嗎?天意如此,為之奈何?

嗯? 這是?

正當丁勉打算放棄掙扎之際,自金印之上流傳來的恐怖力道,此刻居然化為了一股股的暖流,順著丁勉的胸口,陡然朝其緊貼地面的脊柱匯聚而去。

這暖流是愈積愈多,彈指間便已充滿了他的脊柱大龍。

忽然嘎嘣一聲,一道骨骼爆裂之聲,自丁勉體內發出。而後陣陣如蛆附骨、抽絲剝繭般的疼痛,瞬間將其吞沒。

這是步入《龍象般若功》第一重,最為關鍵的一步——筋骨重組,骨膜再生。

呼…

丁勉不住的調整呼吸,將狀態暗暗提至了巔峰。經歷了《明王聖魂經》九死一生的分割魂海之痛,讓丁勉心裡多多少少對此道,有了些許心得。

無論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魂海分割之痛,亦或者遊蕩肉體的筋骨重組之痛,皆是殊途同歸。所謂厚積而薄發,水到渠成,說得便是此道。

正所謂,百鍛成精鐵,萬磨出繡針,人體亦是一樣。人體之輝,便如同那漫天浩瀚星闕,密密麻麻、錯綜複雜之下,蘊含著數不清的經絡與竅穴。而每一條細小的經絡與竅穴,都有著它獨特的執行軌跡與功效。

有道是欲達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便拿此刻的丁勉而言,若欲修成《龍象般若功》,必得逞受刮骨斷脈、筋骨續接之苦。

筋骨寸斷下,再重新組合,再爆裂,再組合,如此週而復始,反反覆覆,方可邁出肉身成聖之道的第一步…

密密麻麻的汗珠,瞬間佈滿了丁勉的額頭,而其一張幾乎扭曲成摺扇的臉,在寒月的灑射下,更是猙獰到了極點。

“要快…要快…還差一點點…”

一股股舒適恬然的暖流,似奔流不止的江河,不停地衝刷著丁勉的脊柱大龍。道道淡金色圓光泛起的漣綺,不斷地以丁勉脊柱為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

與此同時,丁勉周圍頓時響起了陣陣古怪的梵音。其音之超然,似萬千僧人在擊木誦經,又似佛主在開壇授道。龍吟象鳴交替間,隱有天地道韻降臨其中,場景之驚人,實乃仙人出世。

“哼…任憑你如何掙扎,也休想逃出這震天印的掌控!” 清虛冷笑著從一干修士之中走了出來,隨即一腳便踩在了丁勉的頭上。

“我早就說過,會將你千刀萬剮了,以告慰我任師兄和眾位師弟的在天之靈!”

“我呸…”丁勉掙扎著吐出了一口唾沫,繼而沉聲喝道,“面皮厚若城牆,小爺我是由衷的佩服。像你這等毒蠍之心,連自己的師兄弟都敢下手,端得是六親不認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