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梁振和涼州的將領如何不願意,既然主將鄔定是如此安排的,那便只能執行。

並且雖然殿後確實危險,但也不是說就意味著“被犧牲”。

如果大奉那邊反應不及時,亦或是不想冒險追擊堵截,那麼大機率也就是多損失一點兵卒而已。

只可惜現實並非如此。

四月十四,白天勉強又抵擋住大奉的攻勢之後,大寧軍隊於深夜自原州城東門而出,城牆之上的守兵也盡數換成了蜀州軍和涼州軍。

開始時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但就當涼州軍準備撤離原州城時,一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奉騎兵卻突然殺出,直接斬斷了他們與先前撤出的大寧軍隊的聯絡。

涼州軍迫於無奈只得返身回去與蜀州軍一同守城,準備等鄔定派人殺回來支援。

然而,已經撤走的大軍卻並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換句話說。

涼州軍和蜀州軍,共計七萬兵卒,就這麼被拋棄在了原州城。

他們唯一的作用便是阻滯大奉軍隊進攻的步伐,為大軍在封縣構築防線爭取時間。

而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們將以七萬之數獨守一座孤城。

面對的,卻是大奉五十萬精兵強將。

......

“按照今早同舟會傳來的最新情報,大奉昨日已將原州城完全包圍,鄔定也確無回援原州城的打算......”

清風徐徐,站在身後的楚先平向前一步,頓了一頓後問道:

“公子,我們要做點什麼嗎?”

做點什麼......

魏長天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隨手從旁邊古樹上摘下一殼蟬蛻。

空有其型,卻無其內。

蟬蛻於此殼,但前者只可活一夏,後者卻可長存。

魏長天不知道這枚蟬蛻是樹上哪隻蟬的,亦不知自己此時能為梁振和梁沁做些什麼。

他甚至都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寧永年的算計,還只是戰場上時有發生的意外。

在國與國的爭鬥之中,在千萬人簇擁的戰場上,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了。

就如這夏蟬一般,弱小且不自知。

更何況......自己好似並沒有幫助梁振父女的必要。

如今柳家已滅,雲蓮已死,蜀州盡在掌控,甚至還如願娶到了徐青婉。

只要自己願意,嚮往已久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便唾手可得,且大機率可以長久的延續下去。

而一旦摻和進原州戰事......

那這一切安逸便將不復存在,自己又會重新回到無窮無盡的危險、陰謀、奔波和殺戮之中。

所以......真的要做一枚可以長存的蟬蛻麼?

“......”

沉默了許久,魏長天突然慢慢走到亭邊,立於池塘一側。

池中的錦鯉立刻簇擁過來,爭先恐後的望著這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等待後者灑下吃食。

“咔吱......”

雙手一捻,薄薄的蟬蛻化作無數碎渣,隨風落在水面,卻濺不起半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