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盤試探著用手去扣那縫隙,但除了自己的臉,什麼也摸不著。

突然,他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真是被魘住了!我可是傳承者,正仙位傳承天吳!整個上水渡乃至五方極界僅此一個,是最強的水德傳承之一,居然在這裡用手和指甲對付一張面具!

瑩藍色的靈源充斥了著他的面孔,很快察覺出一絲不一樣的東西來,傳承本能地排斥外來之物,祝盤開始覺得臉上十分之癢,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乾燥得翹起。

他拿起銀盆,只見自己臉上的面具從眼皮的縫隙上起皮,翹出好幾個尖來,逐漸出現了脫落的趨勢。

祝盤大為興奮,再用手去摸,居然能摸到臉上不屬於自己皮肉的輪廓了!

順著銀盆中的形狀,他摸到了面具翹起的邊緣,然後扣住它,一點點加力揭開。

嗤啦!

他終於徹底扯下了面具!儘管因為用力過猛,導致皮肉被撕裂又淌得滿臉是血,但祝盤心中的快意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他狠狠將面具甩在桌上,正欲衝出房屋又頓住了,心臟正不安地狂跳,雙腿膝蓋處一陣陣發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麼!

祝盤重新拿起面具,傳承的力量衝進去好似陷入泥潭,並未掀起什麼回應也絲毫沒有之前靈源主動分離異物的排斥感。

他乾脆拿手用力撕扯起來,雙臂肌肉高高隆起,嗤地一聲,面具出乎預料地碎裂,輕鬆得像在做夢!他僵了一會,又使勁將面具撕扯成更碎的碎片,然後轉身衝出房屋。

啪!木門的撞擊聲很大。

可房門外嘈雜的聲響更大,紛紛擾擾地充斥著耳朵,竟讓人感到分外親切。

祝盤低頭往下看去,自己原來是在二樓。

街邊賣糖人的,叫賣絲綢的,夥計張羅食客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酒館醉人的香氣順著和煦的暖風,飄進鼻腔深處。

這樣繁亂有趣的煙火氣息,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他扶著圍欄慢慢往下走,有幾個迎面而來的住客見了,紛紛貼著欄杆主動讓開位置。

順著街道往前走,除了路上賣餛飩湯圓的攤子,還有賣脂粉玉飾的小販,一群嬉鬧的孩童跑過,好幾個都戴著花裡胡哨的面具。

“呀,哥哥你也玩麼?”一個奔跑中的小姑娘一頭撞上祝盤的大腿,捂住頭的時候,還不忘了發問。

“嗯?”祝盤迷茫地從胸腔中擠出一個音來,腦海裡卻瞬間閃過天吳腳下崩滅的城池。

“玩這個扮戲法!”女孩的模樣俏皮又認真,她指著自己臉上花花綠綠的面具道,“我這個是百花仙子,上面有一百種鮮花呢!”

旁邊有小男孩也大聲叫道,“我這個是獨眼大角牛!戴上就不怕生病,因為牛神會保佑我們!”

祝盤聽著這些話,又看了看他們臉上的面具,忽然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恐懼感,“你們,什麼意思?什麼面具?什麼扮戲法?!”

“誰在玩?啊?誰在玩?誰!!!我臉上有東西嗎?有東西嗎?快告訴我,快說啊!!!”

他問到最後,簡直像在嘶吼,雙手顫抖著想摸自己的臉,但又不知道為什麼不敢。

“哇!嗚嗚嗚!”孩子們被嚇得大哭起來,街邊立即有幾個老嬤嬤將他們抱走。

祝盤哆嗦著將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仍是什麼都沒有摸到。

對面的攤販扶著牆瑟瑟發抖,他驚恐的眼睛中映著一個戴藍紫色人臉面具的男人。

那人正摸著自己的臉,手指顫抖個不停。

……

……

西金,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