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九川悄然落地,方才出劍的餘韻還存留在心中,令他回味無窮。

這無名劍招能從無想無識的黑暗中“看見”敵人的破綻,但玄十一從未說過此招的名字,他也不知如何稱呼。

直到剛剛出劍,只想著要快!要迅速!要悄然無聲,快到讓汙穢都來不及蔓延!

於是,“生滅”的意志便誕生了。

是曰,彈指六十剎那,剎那九百生滅,他出劍之快,要快到生滅之間,連神也不能反應過來!

這,就是他的第一劍。

梳理完思緒,厲九川收束念頭,看向水院眾人,“蕭師兄難道不去赤水嗎?聽說那邊有神祇暴亂,很是兇險。”

“你……”蕭湖意張了張嘴,心中好氣又好笑,“你怎麼不先說說你剛才去哪兒了?曜兵大夫子說咱們人不齊,留在虎都等人夠了再走,所以才在此做些雜務,結果沒想到還遇上了寄奴襲擊。”

厲九川認真解釋道:“我今日除穢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你們沒清理掉的殘黨,所以追出去很遠……話說,咱們接下來是留守虎都還是去赤水幫忙呢?”

蕭湖意怔了一下,竟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赤水的神祇很兇,能幫忙的話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我們水德傳承者對那位神祇還算稍有剋制。但是虎都又突然遭襲,也不知暗中有什麼人作亂……”

他正糾結著,突然看見度殷身旁走出來一位灰袍老者。

只聽這老頭溫聲和氣地道:“你們儘管去赤水幫忙,虎都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你們這些孩子去擔心,如果來不及趕路,我這還有幾匹性情尚可的騶吾穢種,和一份記錄詳盡的煙海書卷,都可以拿去。”

“書卷?”厲九川嗖地扭頭,眼巴巴地在文夫子身上打量。

煙海書卷最初是在秦瀚海手裡看見過,就是從兆陽來尋他的那位掌士,厲九川當時就對此物羨慕非常,後來有足夠的遺玉買了,又被種種瑣事煩擾,一直沒機會去買,如今見到了,自然是忍不住想弄到手。

文夫子是活了很久的人精,看見小少君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打什麼算盤,他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支銅色卷軸,遞給那眼饞的小子。

厲九川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多謝文夫子!虎都這麼多強者能人坐鎮,定然不會有事,我們先去赤水,說不定夫子正需要我們。”

蕭湖意當即抱拳禮道,“既然文先生都如此提點了,我等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先以安撫神祇暴亂為重!”

“善。”和對待小少君的態度完全不同,灰袍老者只是微微頷首,神情也沒什麼變化,簡直無端疏遠了十萬八千里。

蕭湖意心中咋舌,但也不敢多說,當即就按照文夫子的指引前去帶來四匹騶吾穢種。

正好兩人坐一匹,林雪丹說要跟她大哥坐一個,所以厲九川單獨得了一匹,但明眼人都知道,多出來那隻就是為度家小公子準備的。

一行人向南出發,胯下穢種跑得飛快,它們雖以穢種稱呼,但更像雜交的異獸。

其性情溫厚,跑起來步子穩健,形貌和真正的騶吾有九成相似,速度也是極快極遠,眾人坐上就知道此獸是專門養出來的極品坐騎,哪怕凡人上騎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赤水是西金和南火的交界之地,光憑藉這等異獸仍會耽誤不少時日,蕭湖意等人只是前往最近的一座游龍行,然後再換游龍前往赤水。

因為這異獸性情溫和,游龍可載,所以眾人直接連坐騎都帶上,等到了赤水附近的驛站再坐騶吾穢種。

不出兩日,眾人便遙遙看見了一片千里乾旱的大地。

只見遍地枯草朽木,土地龜裂如溝,時而能看見走獸飛禽的屍體,也都幹得發脆,觸之即碎。

再往南一百里,天地都是晦暗扭曲的紅色,彷彿巨大熔爐,將眾生萬物都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