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前,他從頭髮上摘下銀綢髮帶,一套精美的銀袍便如流水般覆蓋在了身上,方才化身合窳之際撐壞了衣服,既然要見人,總不能光著屁股。

一腳踏開房門,只見一個男人被幾層灌注了靈源的青銅鎖鏈囚禁在屋子正中,地面繪刻著密密麻麻的字跡,全是祈神禱告的話語。

那人披頭散髮,腦袋上血跡斑斑,衣衫也沾滿了汙垢,依稀能看出是護衛打扮。

厲九川眉梢微揚,“丁展?”

被囚禁的男人抬起頭,也很快認出這熟悉的面孔,看來度殷不光順利進入了曜日府,還得了一套了不起的護身道兵。

“你為何會在此地?”厲九川眸光閃動,輕聲問道。

丁展露出痛苦之色,“我……半路上被這些賊人劫持,他們,他們要行血祭之事,囚禁我作為人牲……”

厲九川的眼神掃過他全身,最後落到他沾滿泥垢的指甲上,“撒謊。”

“我沒有!”丁展頓時激動起來,鎖鏈嘩啦響動,刮掉不少地面的字跡。

厲九川上前兩步,一腳踏在他肩上,似笑非笑道,“我居然不曾發現,你原來也是玄天信徒。你回小云村找扈行舟無論是找游龍行還是雲鯨,都不在這個方向,你來此地是想和那個災位的傢伙商議什麼?我也是水德災位,不妨和我說說看?”

丁展神情茫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這麼說,地面上的祈神詞你也看不懂?也不是你用指甲刻下來,以蘊含靈源的血液祈神,試圖得到回應?如果你和盤踞在這村子裡的傳承者不是一夥,那麼他們為什麼只囚禁你而不殺你?甚至沒有打斷你的腿!難道他們是可憐你一個傳承者,怕傷到你嗎?!”

厲九川說著,腳下發力,試圖蹭掉地面更多痕跡的丁展被死死壓住,不得動彈。

他面色慘白,心臟狂跳,深知自己不是擅長說謊的人,乾脆閉口不言,免得越說越錯。

厲九川低下頭,兩人對視,“告訴我,你來西金是想做什麼?或者說說你和這村子藏匿的傳承者為什麼起了爭端?”

丁展使勁掙扎一下,又苦笑道:“殺了我吧,只不過此事與掌櫃的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

厲九川點點頭,“我還沒說扈行舟有問題,你倒是不打自招,可見你故意想引我往扈行舟身上去想,以掩蓋和你一樣潛藏在他身邊的人。當然,也不排除他有問題,呵,你姑且放心,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丁展又猛地掙扎了一下,眼珠亮起幽綠的靈光,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咆,只是他爆發的靈源轉瞬間就被鎖鏈抽走,全做了無用功。

厲九川腳下力量又加了三成,丁展的骨頭被壓得吱吱作響。

“我不會殺你。”他說著,尚且屬於少年的面孔露出微笑,乾淨且純真,“等有機會,咱們還能一起去坐游龍。”

話音落下,他將靈源注入手腕的鏡石,緊接著,撫過山野的風中彷彿夾雜了一縷微薄的銳意,一位慈眉善目的灰袍老者踏風而來,不消片刻就出現在小屋門外。

“文夫子。”厲九川回頭淺笑,“我抓住了一個玄天信徒,勞煩您先將他看管起來,我日後還有用。哦,順便查一下小云村的扈行舟,看看他有沒有和玄天信徒勾結。”

“是,少君。”老者行禮,又道,“西金之南,赤水之川有神祇暴動,督神府已經在召集所有的府子了,少君也請儘快前往。”

“嗯?神祇?”厲九川重複道。

文夫子面色肅然。

“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