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九川回到柏室。

剛剛放鬆片刻,睏倦之意卻又再次襲來。

這一次,他親眼看見自己像個行屍走肉般地靠近大門,枯瘦的爪子搭在門框,一會拉開,一會合上。

厲九川的意志想要留下,白帝則想要出去,哪怕他發了瘋似的告誡自己不要開門,大門仍然被一點點拉開了。

拉鋸中,他的意識越來越混沌、模糊,直覺告訴他,如果真的放棄掙扎,自己就要永遠沉眠,再也醒不過來。

吱呀,大門被開啟了。

厲九川放棄了對肢體,甚至眼睛的掌控,專心地控制鼻子、心肺,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黃柏脂燃燒的氣味!

他聽見自己嗆咳出聲,對身體的掌控感又在這瞬間迴歸。

再不能等了!

厲九川當即盤坐在地,開始錨心!

在海事書院那段日子,他學過如何錨心,此事與修煉傳承有異曲同工之妙。

於冥想之中,完整地勾勒心錨之屬即可。

所以,他需要先想象無上玄天的模樣!

祂的強大毋庸置疑,唯一面臨的問題就是,勾勒天上之帝,是否會被察覺。

但厲九川沒有時間再等待,再驗證了,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比起被一個只知道吃人的蠢貨取代,自己寧可死在無上的手裡!

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他迅速在腦中勾勒一個黑袍輪廓,但僅僅看見這個輪廓,他又想起曾經面臨的死亡。

屬臣……夫子……黑蛟!心臟就像被割了一刀,悽慘地滴落仇恨的血液。

真的要錨心無上嗎?真的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身體不由自主掙扎了一下,白帝又開始蠢蠢欲動。

厲九川再次勾勒大致的身體輪廓,無上盤膝而坐,帝袍逶迤。

可是真恨啊,恨不得吮血食髓,將祂碾壓成灰!

意識深處傳來一聲興奮的咆叫,是白帝在呼應他的殺意。

厲九川的勾勒沒有停,接著描繪無上的頭顱,四肢,衣衫神紋,腰帶配飾。

這神袛越來越真實,他心中隱隱出現一種恐懼,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

他把無上玄天的五官留到最後,只勾勒衣袍鞋履,身軀四肢的細節,直到所有的部分乃至配飾都已經勾勒完成,無上的臉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真的要勾勒無上嗎?真的應該這麼做嗎?

白帝發出的咆哮聲越來越近,冥想的黑暗中已經能看見它張牙舞爪的輪廓,一山不容二虎,寄主的世界只有它一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