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帶倒刺的舌頭舔過蒼白的臉頰,擦出一串密集的血珠。

看臺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秦赫甚至能看見貴人微微前傾身體,臉上泛著異樣的興奮之色。

他們是如此地酷愛死亡。

一如我般。

怪物張口咬住厲九川的脖頸,後者在其最無防備的時刻,微微彎過一個巧妙的角度。

一截鋒利、沾滿血水的劍刃陡然刺破喉嚨,正好被它一口吞進嘴裡!

嚓!

它吃的有多快,動作有多貪婪,劍刃刺穿得就有多快,紮上的位置就有多精準!

以至於厲九川微微睜開的眼睛,還能看見它顱頂銅綠色的劍尖。

最絕的是,一點點……一點點少得不能再少,幾乎可以忽略的水德靈源,像觸碰到毛髮的電流,沾上火絨的碳星,瞬間染遍了它整個腦袋,吞沒了那顆小小的“心臟”!!!

厲九川扯了扯嘴角,遍佈血絲的眼珠裡盡是癲狂和得逞的快意!

試問,這世上,除了他還有哪一個人能做到?!

一個徹底打破了水德敕封的凡人,一個擁有過傳承者記憶,修行過如何汲取天地靈源的凡人,一個敢以死亡為陷阱,將劍刃吞進喉嚨的凡人!

這一切的一切,終究是自己要贏!是自己要勝!

他將勝過這天地間的萬物,要凌駕於每一個神袛之上,令所有道路上的阻礙,都化為灰燼!碾作塵埃!!!

噗嗤!

怪物的頭顱突兀爆開,有人被驚得幾乎跳起來,半晌回不過神。

它身軀就像燃燒的木炭,飛速地變成一地黑絮,飄飄搖搖,突破十神像的範圍,一直飛到天空最高遠的盡頭。

厲九川再度摔在地上,傷上加傷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喉嚨間的劍刃末端又從食道里刺穿,讓他看起來幾乎要被剖開,和死亡沒什麼兩樣。

老梁騰地起身扶住屏風,眼珠瞪得像銅鈴,“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這老頭回身抓住鍾君山的肩膀,使勁搖晃,“他真的做到了!人殺了神!人殺了神!他太強了!他強過了所有人,所有人……天吶!”

老梁又深深地抽了一口氣,“鍾君山你聽著,今天必須要把他保下來,我要讓他當我徒弟,不,當我兒子!老子今天要認親兒子!比親兒子還親!讓都靈給我滾蛋吧!!!”

“你……你是不是已經瘋了,他的確很強,但是跟你罵都靈大人有什麼關係……”鍾君山哭笑不得,又正色道,“我覺得他可以做我的養子,當個知書達禮的文雅之士。”

“你也給爺爺滾!”

“行了,我這就去找秦赫,親自去!”

正當眾人還在竊竊私語,討論度殷是否還活著時,看臺東側的屏風突然被掀開,匆匆走出兩人。

但很快,其中一人就高呼起來,“秦赫姑娘,秦赫姑娘在哪兒?!還請姑娘出來,今天度殷我鍾家出手攬下,請姑娘放他離開!”

秦赫聽得頭皮發麻,看見貴人厭憎扭曲的眼神更是渾身冰冷。

“……我平日裡最見不得就是這些違背命令的人!要他去死,就乖乖去死不好嗎?!不就能少受苦,痛快地去死了嗎?!”

她尖利的嗓音高喊起來,甚至蓋過了鍾君山,“給我請供奉!現在,馬上,就給我帶過來!”

“喲!”

渾厚粗逛的嗓音打斷女高音,“這不是度家老太太嗎?也來看鬥場?到處都是血……可別汙了您老人家的眼睛。”

一個壯得像熊一樣的漢子站起身,他身旁呼啦一下起來三四十號人!各個都宛如人熊,魁梧似山!

“我西金泰家,向老太太您問好啦!”

“泰袁!你找死!”

屏風裡的女人扭成青瓜臉,她也是傳承者出身,不過自從成了都靈之母,就幾乎沒有怎麼修煉過。

可在駐顏方面還是毫無問題,坐過乘黃的她壽命更是長得離譜,從面相上看,最多隻有二三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