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說要請供奉,居然把自己傳承的神靈視為供奉,這本身已經是違背了傳承者的理念,與寄奴何異?!

“秦赫呢?秦赫在哪兒?快讓她去告訴度殷,千萬不要進入鬥場!”老梁一邊大喊,一邊焦急地往出擠。

“我,我在這!”秦赫剛要伸出手,忽然被人一把拽住,兩個穿寬大斗篷的人將她摁在角落。

秦赫還待反抗,突然發現這兩人黑色斗篷下露出金紋白底的衣角,而遮住面孔的黑布之下,似乎有面具若隱若現。

她立即閉上嘴,捂住眼睛,瑟瑟發抖。

督神府……督神府就在這裡啊!!!

恍惚間,她彷彿又看見主母的眼神,就好像在說,既然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

第三層的大門相當厚重,厲九川還在上面看見一副五帝圖。

帝圖壓制了所有的汙穢外洩,一絲穢獸的氣息都感受不到。

而門口點著火把,兩側是身穿白袍戴面具的衛士,他們手裡拿著長長的銅鉤,能較為輕鬆地開啟大門。

這等陣仗讓厲九川不由得有些好奇,只是剛一碰面,就看見衛士同時用銅鉤卡住門洞,緩緩拉開了大門。

“上場。”

左邊的衛士淡漠開口,如同督促臨刑的犯人。

厲九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彷彿是一堵……毛絨絨的,牆?

是什麼東西如此地龐大,塞滿了整個鬥場?

帝圖隔絕了所有的氣息,但僅僅是看見,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壓抑的恐怖。

那到底是什麼……

灰藍的毛髮如同甲士的長矛,極為密集地覆蓋在一起,其尖端隱約泛著淡淡的金色,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了,就像……就像蛟龍池畔看見的那隻巨大猩紅的爪子,山林書樓裡豎立的“筍石”,它們都屬於某種存在的一小部分,正如九牛之一毛,冰山之一角。

“那是什麼?”

厲九川猶如自言自語,他眼睛裡還殘留青藍的靈光,就像充盈的淚水。

“進去。”

兩個衛士後退一步,將長矛對準他的脊背。

沒有反駁,沒有不安,甚至沒有猶豫,厲九川走過門洞,直面了充斥整個鬥場的怪物!

轟!大門瞬間閉死,帶著某種畏懼的倉促,卻不禁有幾分可笑。

厲九川破損的額頭開始生出灰藍毛髮,臉頰細碎的羽毛開始脫落,他帶著怪異笑容的面龐逐漸前凸,四肢畸形地縮小,肢體和身軀開始生出一層淺粉的皮膜。

這是一種汙穢驅逐了其他所有的汙穢,直視神靈之人,將與神“同在”!

“度殷……”

“度殷!!”

“度殷!不要進去啊!!”

有人的聲音透過上層看臺,遙遙地傳下來。

而原本空蕩蕩的鬥場裡,佇立著一隻巍然的怪物。

它有著形如老鼠的身軀,蝙蝠般的耳朵一直頂到樓塔的藻井,一層皮膜從前肢連到後腿,僅僅是雙腿蹲站在地,就已令鬥場擁擠得再也塞不下任何穢種。

它眼睛蒼白如炬,全身灰藍,唯獨兩處有硃紅的毛髮,如點染眼尾的丹砂。

它雙爪如人手,安然地放在胸前,八根獸類的指頭結成一道奇特的手印,威嚴凜然,誕生出某種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