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霆比輸了的扈掌櫃還急,上前就拉住孩童手腕,雙目隱隱亮起金赤,試圖以自身靈源激出這孩子的傳承,但隨即就被鍾夫人一腳踹開。

“幹什麼?你這莽貨!”

她護住孩童,瞪著兩人道:“他若真沒有傳承,被你看一眼還能活?”

鍾嶽霆垂頭耷腦,嘴裡嚅囁道:“他,他真沒有……”

“不可能!”扈行舟把一雙丹鳳眼瞪成熊目,“剛剛絕對是上位傳承的威懾!”

鍾夫人也神情複雜地抬頭,“觸怒了神靈你還好意思說,他真不是……”

扈行舟聞言頓時傻了眼,如果沒有傳承,還能出現這等異象,只能證明此子乃神靈青睞之人,即上蒼鍾愛,天道垂憐,天選神子無疑。

這等人未踏入傳承之道,便有神靈庇佑,早晚會成為傳承者,且有成為司祭的資質。

可惜那鱗甲,只是食種旋龜所留……三人忽地想起最近發生的大事,眼神一番交錯,扈行舟先開了口。

“恕我眼拙,我認輸,這就給小公子安排上房。”

顧不得探查這孩童到底有沒有傳承,扈行舟隨即伸出胳膊示意,也不管其他客人望眼欲穿的模樣,很快將幾人帶到一座清雅小院,而炎琥居然就坐在院門口,已是等待多時了。

這廝原來從一開始就給倆孩子準備了居所,只是中途起了玩心,不曾暴露而已。

四人進了正廳,扈行舟放下一副黑布遮蓋的畫像,只見畫中盡是些繚亂刺目的線條,看久了便覺得眼睛生疼。

“你把帝君像背對著放,不怕天打雷劈嗎?”鍾嶽霆一臉鄙夷。

扈行舟直搖頭,“沒頭腦的愣子,白帝無蹤,亦無顯跡,現在哪個西金人能到處掛像,讓那些瘋子們看見了又是打得昏天黑地。”

鍾嶽霆哼了一聲,“你也不算西金人。”

“隨你怎麼講!”扈掌櫃顯然有些生氣,“帝君像正對背對都可用,能隔絕天視地聽就行,除非白帝親眼看見了,否則也怪不到我頭上。”

“說正事。”鍾夫人聽得直扶額。

西金之人一直對白帝的消失耿耿於懷,當年赤帝青帝也都找不到,好歹也有個伴,然而現在青赤傳承都已經回來,卻獨獨不見白帝,更是讓他們大失所望。

尤其是西金人喜歡逞兇鬥勇,少不得招惹是非,沒有帝君在背後撐腰,近些年來著實被欺負得厲害。

一部分人選擇低聲下氣儲存實力,也任由他人囂張跋扈,一部分人則秉持傳統,方正不阿直言危行,但很快就被多方針對,殺得只剩下些遊俠兒了。

鍾家就是僅存的老西金人之一,對於扈掌櫃這樣的保守派,自然是不肯承認他們。

“說正事之前,我還有問的。”鍾嶽霆開口道:“小兄弟,能不能說說你姓誰名甚,家住何地?”

厲九川不假思索道:“姓度,度殷,原本住在蛟龍池,父親家在虎都。”

鍾嶽霆二人面色微變,他們此番前來本是為了找尋故人之子,可不是為了摻合都靈大人的私事。

雖然早就聽聞都靈大人年少不羈時,欠下不少風情月債,但沒想到還真有個兒子被送到蛟龍池了。

確定了厲九川身世,鍾嶽霆原本欲言又止的興奮勁全都消失了,比賭傳承還喪氣,唯獨扈行舟眼神微亮,彷彿看見了什麼好東西。

鍾夫人雖也難過,但很快就緩和了情緒,“聽說蛟龍池……出了大事,度殷你是如何逃出來的?路上風塵僕僕一定不容易,這會兒餓嗎?”

“不餓。”厲九川抬頭看著她,“我途中路過祝家莊子,見無人在內,便自作主張借了些衣衫吃食。”

鍾嶽霆連忙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叫做祝涅的?”

“沒有,那時山崩地裂,情況危機,師長們帶著我逃出蛟龍池,並未帶著別人,院外那個傢伙說是自己從土坑裡逃出來,後面我倆才遇上的,除此之外,我再沒見過其他人。”

“你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等動盪嗎?”

“不知,但當日是池洗之日,說有神靈能為我們解開敕封,可還沒輪著我,怪事就發生了。先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大吼,忽然洞窟就崩塌了,師長們最先帶著我離開,等地龍翻身結束,他們就莫名其妙變成了一堆灰,這鱗片也是從灰裡面找到的。”

鍾嶽霆很是沮喪,他受好友之託來尋人,本以為找著了,誰知另有其人,聽這孩子描述的場景,他心裡更是咯噔一下。

侍奉神靈的祭師們全都化成了灰,看來傳聞是真的,有神靈死了啊!

神都死了,更別想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能平安無事,虧自己臨走時還拍胸脯保證,這下可難有交代了。

“你去院外問問另外一個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