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池的池水當真能和神袛通靈?”厲九川加重了語氣。

“想什麼呢?”苗姜搖頭道:“能聽見和能通靈是兩回事,何況入池還需篩選名額,就算你是都靈之子也得按照規矩,先在池畔住上三個月。”

“都靈?”

“虎都的掌管者,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麼一打岔,苗姜便未多想,駕著車往池畔走去。

厲九川聽見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心中也鬆了口氣。

當日頭徹底落下,天邊那一汪碧清池水變成幽幽靛藍,無數星辰鑲嵌其中,仿若墜落凡塵的仙境。

湖畔數座居所環水而落,依著雄山向後綿延而去,能看見相當大的院落和極為整齊的屋閣。

此時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蟲兒嗞嗞鳴叫,大院門口掛著兩盞棗紅色的燈籠,繞著一群飛來舞去的粉蛾。

苗姜下了馬車,伸展筋骨,一陣噼啪爆響後才滿意地吐著氣,敲了敲院門。

開門的人長得又高又瘦,一套白衫就像掛在了竹竿上,風一吹兩袖亂飛,披散的頭髮下露出兩顆冷冰冰的眼睛。

“下次別這麼晚敲門。”

厲九川仰頭看著他凹陷的兩腮和顴骨,莫非這裡的人都“餐風飲露”?

苗姜毫不在意地拉著厲九川進門,邊走邊道:“入了此門,你就是繭谷的門人,以後在這裡都互稱弟子,這位看著脾氣不好的高個兒就是你師長,他姓張,你就叫他張師長,我呢,就叫我苗師長。”

張師長兩袖一擺走得飛快,幾步就沒了影子,苗姜目送他走遠,才接著道。

“這人得罪了神靈,白天正常,晚上犯病,你晚上千萬別獨自跟他待一起。”

“是,謝苗師長教誨。”

“哪裡稱得上教誨,說笑罷了,說笑罷了。”

苗姜擺擺手,帶他來到第一排屋閣前,“這排屋子的第一、七、九間沒有人,你可以自己選一間住下,明日辰時跟穿白衣的弟子們起來晨練。”

厲九川仔細看了這三間屋子,第一間離湖泊有些近,屋子附近的泥土都是溼漉漉的,連門楣上都長了青苔。

第七間顯然很久無人居住,窗格上全是灰,第九間是最末的一間,左邊沒人,也較為乾淨。

厲九川選了第九間,進了屋藉著門外隱約星光點燃桌上燭臺,再回頭時,苗姜已然離開了,想必是夜裡很安全。

床上也放著整整齊齊的被褥,一旁的櫃子裡是套雪白衣衫,他穿來稍微大了些,但也算合適。

簡單收拾一番,厲九川端著燭臺又去湖畔瞧了會,只見湖水清澈見底,無魚無蝦,也沒什麼危險的感覺,便藉著湖水洗漱,然後才回屋歇息。

吹熄了燭臺,他面朝牆睡下,只是仍舊催動身體裡的氣血迴圈,恢復著白天乘車的疲憊。

本以為今夜無事,然而厲九川才躺下不到兩個時辰,就聽見隔牆傳來窸窸窣窣的細語。

“就是這裡了。”

這聲音聽來似孩童,莫約六七歲。

“真的?我是說,咱們真的要動手嗎?”

另一道聲音唯唯諾諾,口氣顯得猶豫不決。

“這是唯一的機會,你去殺了他,然後明日選我做僕役,有了玉牌,咱們就能逃出這裡啦!”

“可是,我怕……怕失手。”

“沒事我會幫你,再說了,這新來的小少爺才兩三歲,他沒有修煉傳承,更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我……我……”

後者還在猶豫著,聲音卻從牆角轉到了門前,風兒一吹,第九間屋子的大門便無聲無息地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