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鐵交擊,錚錚作響!

渭水湖畔的人們忍不住發出驚叫,幾乎以為颶風裡卷著鐵刃,要穿過湖中水鏡,吞噬萬物!

“風!!!”

少年滿面怒容,肺腑裡咆出雷鳴般的嘶吼。

半截青銅劍沾染猩紅血跡,敵人的身影在颶風中若隱若現,夾雜鳥雀哀鳴。

白雲天裸露在外的面板上都是可怖的紅斑和爛瘡,他左手拽著不停嗆出血沫的雲金刃,腳邊還躺著三具屍骨,疫毒仍從他們身上冒出紫煙。

方才聽見對手傳承那一刻,他便心知不妙,哪怕拿出提前備好的解毒丸,也抵不過災種傳承兇戾的瘟疫。

同為災級傳承者的他都自身難保,更別說隨行的白氏子弟。

若不是是白金刃憑藉直覺,第一時間找到了敵人,恐怕他們都已經變成地上的屍體,無法活著離開了。

但也因為白金刃第一個出手,和絜鉤九對了一掌,疫毒在他身上擴散得格外瘋狂,讓白雲天不得不使出全力,才堪堪保住他一線生機。

這廝雖然魯莽,卻是他們那一支的獨子,是白雲天可以性命相托之人。

白雲天尚且不知道整個兆陽都在看著自己,他正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藉助雲金刃的進攻,他一劍刺中絜鉤九,被折斷了兵刃,但也重創了對手。

可瘟毒愈演愈烈,白雲天已經能感受到疫病自發膚侵入血肉,待毒入骨髓,他也將丟掉性命。

加之白金刃需要保護,白雲天已經走到瀕臨崩潰的邊緣。

看似他右手每一劍劈出,都讓颶風變得更加狂暴,實則是強弩之末的最後掙扎。

無論是放手一搏,拼命擊殺對手,還是求全自保,逃離此地,都會讓白金刃丟掉性命。

此刻的僵持反而讓白雲天難以主動破局,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又會徹底失去選擇的權利,陷入必死的境地。

每當白雲天顫抖地舉起手,揮落半截青銅劍,他都有些難以剋制地去看一眼白金刃。

如果這位族弟已經死去,他就不用如此糾結,甚至有機會斬殺敵手,重振威名……

但白金刃的胸膛始終在起伏,哪怕微弱至極,白雲天也做不到欺騙自己。

他閉上眼睛,再一次高高舉起斷劍。

“大風!!!”

嘯聲洞破雲霄,血鏽穿喉入腸,颶風掀起的巨力令眾人為之驚歎,而其中艱難,唯獨白雲天自己方才知曉。

絜鉤九同樣處境不妙,被聞獜之風困住的她傷勢愈發嚴重,誰知道一個普通學子竟然有那般敏銳的直覺,讓她失去先手優勢,陷入拉鋸戰。

最可惡的是,竟然有人試圖抵抗自己的疫毒,還想保住他的性命!

傳承者都是心思陰暗、為了一顆遺玉都能殺人放火的瘋子,怎麼可能有人為了別人生死,而賭上自己性命呢?

絜鉤九知道自己應該躲開這颶風,藏在暗處釋放疫毒,輕鬆殺死他們。

可無名怒火自她心底燃燒,衝上顱頂,恨不得將面前人虐殺至死!

讓他知道自己的選擇多麼錯誤,讓他明白所謂拯救都是徒勞,掌士也好,天宮宮眾也罷,都是這世界上,最陰暗最骯髒的存在而已!!!

“八苦之瘟,【怨憎會】!”

絜鉤九的嘴唇黑得發紫,雙眼卻銳利明亮,好似夜裡的鴞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