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言爺爺的那一番話,換了其他的時候,彭大師或許是非常感動,但現在,他只想罵娘!

他最開始拿來給言安陌換的藥,是有問題的,但因為被那個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戳穿了之後,他跟助理相互配合了一下:他在前面說話拖延時間,並擋住大家的目光,助理則是在他的身後拿出了他們一早準備好的、以防萬一的正確藥劑。

等助理將藥劑換好之後,他就站到了一邊,重新讓助理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而後面,彭大師之所以會跟言爺爺糾纏那一段,不過是他為了加重言爺爺的愧疚之心,等言爺爺不再懷疑他了,他就重新將毒藥換回來。

可是,任他算盤打得噼啪響,卻是怎麼也不能想到言爺爺會那麼衝動地直接將那藥劑給言安陌換上了。

而,最讓彭大師憋屈的是,他明明可以阻止言爺爺,卻不能出手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藥劑給言安陌換上了——因為一旦他出面阻止,那隻能證明自己的藥有問題。

“還好,還好,”彭大師在心中安慰自己,“那藥劑用的是之前試驗過對言安陌沒效果的一版,便是給言安陌用上了,也沒什麼效用。”

只要言安陌沒醒過來,他就還有機會,一定可以殺……

“死”字還在彭大師的腦海裡沒有出來,他看著言安陌方向的雙眼猛地一顫,隨即瞳仁緊縮,嘴巴不敢置信地大大張開著。

他的助理看到了他這樣的異狀,順著彭大師的目光看了過去,緊接著,彭大師臉上那震驚不已的神色,原封不動地搬到了他的臉上。

先是睫毛微顫,接著手指頭顯眼地動了動——言安陌,醒了。

“恭喜恭喜……”周大師丘大師等人對著言爺爺道著恭喜的話,喜不自禁的言爺爺則是將還在驚愣中的彭大師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衝著所有人說道:“感謝彭大師,要不是他這三個月對安陌的悉心照顧,安陌怎麼能這麼快就醒過來?”

聽了言爺爺這句話,於是所有正在恭賀他的全部人,頓時轉了說話的風向。

可彭大師卻在這一刻,心沉到了冰窖一般,寒意從腳直冒到了頭頂。

他是被派來殺言安陌的,但現在言安陌非但沒死,還醒了過來,更讓他絕望的是,眼前這些人都親眼看到了言安陌是因為他的藥才醒過來的,這些人裡面,不排斥有他身後那人的人在。

彭大師不敢想象,若是被那人知道言安陌是自己救活的,會發生什麼事。

“不不不,不關我的事……”聽到大家都在恭喜他,彭大師的腦海裡劃過的都是他曾經見識過的那人家族的一些對待叛徒的變態手段,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脫口而出的就是一疊聲的否認,“……這不關我的事。”

“彭大師謙虛了,”有人就將彭大師的否認理解成了謙虛,“我們都是親眼看到你救下言少爺的,不虧是藥劑大師,實在太厲害了。”

“是啊,”其他人跟著點頭,紛紛對彭大師豎起了大拇指,“太厲害了。”

“真的不是我,”彭大師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遇到這樣的一天,急急地辯解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

他必須要分辨,必須要讓這些人知道,言安陌的清醒跟他沒關係,否則的話,他回去之後,沒辦法交代。

“彭大師,真的太感謝你了……”一臉神色激動的言爺爺截斷了彭大師的“謙虛”,將他拉到“才醒過來”的言安陌面前就是一通誇獎,壓根就沒給彭大師再說話的機會。

等他說完了,言安陌就微笑著向彭大師表達謝意。

眾人在其中穿插幾句話。

自此,彭大師救醒了言安陌的“事實”被板上釘釘地定了下來。

不過,在大家分開的時候,言爺爺慎重其事地拜託所有人,因為言安陌昏迷了五年,一朝醒來,身體還需要更加細緻的檢查與調養,所以言家暫時不打算對外宣佈言安陌醒過來的事情——也就請所有人暫時先幫著保密這件事情。

大家自然全部應允。

在這個場合裡,能被邀請過來的人,其實都是言家信得過的,唯一不能被信任的,只有彭大師與他的助手。

但對這兩人來說,他們辦砸了任務,如果可以,他們只怕是有生之年都不想言家宣佈言安陌醒過來的訊息,拖得一日算一日,他們只會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盡心守住這個訊息。

“大師,這可怎麼辦啊?”從花園小洋樓回到自己的住所,助手再也忍不住了,他神色驚悚,“要是被人知道我們救了言安陌……”

“你胡說八道什麼!”彭大師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說言安陌是自己救好的,這句話對他來說,等同於讓他去死,所以在聽到助手說這句話的第一時間,就敏感地懟了回去,“我那藥是怎麼配的,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了?我那藥根本就不可能救言安陌!”

老實說,從花園小樓回來,助理就一直處於擔驚受怕之中,現在突然被彭大師一擠兌,恐慌霎時化為了憤怒,他神色暴躁地說道:“彭大師,藥是你配的,人也是你救的,我就一個助理,我能知道什麼。”說著說著,助理的心中一動,此行他跟彭大師一起來,任務目標一致,可現在任務目標不但沒事,還醒過來了,這事要是傳回到了家主的耳朵裡,彭大師的下場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別想活了。

除非,他能想辦法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來。

想到這裡,助理突然說道:“彭大師,平時你配藥的時候,哪次不是找藉口將我支開?別說這次言安陌是你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救醒的,就是平時這三個月以來,我也是一步步地看著你一步步地穩定了言安陌的情況。”

越說,助理越是眼睛發亮,“你騙別人可行,但你卻騙不了我,彭大師,你就說實話吧。”

彭大師沒想到這助理一句一句話地說下來,自己竟然似乎變成了言家的人:“我說什麼實話?你在現場不是看到了嗎?你若是不信我,那藥不是還在你身上嗎?你自己去驗證啊。”

“誰知道你是不是跟言家的人一起演戲給我看的?”助理鐵了心要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來,而且,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他越想越是真的覺得彭大師極有可能是跟言家一夥的,“要不然,怎麼就那麼巧,從來都不檢查我們藥劑的人,突然就要檢查藥劑了。而你,竟然還像是提前想到了似的,要我帶了一份正常的藥劑在身上。說什麼以防萬一,只怕是早就跟言家說好了吧。”

“你你……”彭大師沒想到事情被助理這麼一說,真倒像是自己跟言家勾結了,有心想要反駁,卻半晌找不到反駁的點,最後一咬牙,“我不跟你胡扯,雖然現在言安陌醒了,但我也更得言家信任了,他現在身體還要調理溫養,我有的是下手的機會。”

“最好能下手,”助理冷冷一笑,“我告訴你,現在言家還沒公佈言安陌醒過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否則,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