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光之主!九洲大陸眾生信奉的那位神靈!”

希爾眼中熠熠生輝,扭頭看向孟一凡。

這種狂熱的神態,讓孟一凡心頭一突,好在有前車之鑑,這次倒沒表現出什麼異常,但也猜到了希爾接下來可能要說什麼,心中難免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就像他的眾多神蹟一般,想來這憑空出現的生靈,也是這位世界之主的傑作!可惜家祖為此事請示光之主時,卻只得到一句偈語——本無今有,已有還無。”

“本無今有,已有還無……希爾兄,敢問你這位老祖在神廷所任何職?竟然能與光之主溝通!”

在一番自語後,孟一凡對希爾的稱謂不自覺都有了些變化,好在希爾此時也處於感慨之中,倒也沒有發覺異常,反而是嘆了口氣,說道:

“神廷駐落雲洲金袍主教,卡佩·西斯。”

聞言,孟一凡瞳孔微縮,深吸了口氣,希爾見此也不以為意,畢竟這個身份確實是太過於駭人。

希爾搖了搖頭,沒有絲毫避諱的直接說道:“哎,說實話,我還幻想過你聽到這個名字時,會表現的十分淡然的。呵呵,是啊,畢竟整個大陸也只有九名金袍大主教呢,我那多麼偉大的先祖啊!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不願意告知別人我的姓氏。”

希爾總算是發覺到孟一凡狀態的不對,仔細想了想後,有些歉意的說道:“差點忘了,逍遙兄弟其實也算是遺族中人。但也不必就因此與我生分了,其實在那場遺族之爭中,我們卡佩家還算是屬於溫和一脈的,但還是代表我家族在此跟你說聲抱歉。”

希爾來到孟一凡身前,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對此,孟一凡並未言語。希爾沒有資格來道歉,自己也不能替誰寬宏大量。

其實是希爾會錯意了,在他們二人之間,真正讓孟一凡介意的,並不是那場神遺之爭,而是自己剛認可不久的朋友,竟然也是神廷的信徒……

“而且我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信仰,不管這個物件是神靈,還是某種精神,亦或是哪些人、哪些事物。你要堅持的東西,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信仰——不就應該是自由的嗎!哪怕是在這片大陸上!”

希爾對孟一凡的默然並不在意,衝其笑了笑後,便從瀑布下走出,語氣淡然地繼續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語。

孟一凡聽聞此言,本來失落的情緒也為之一動,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那你信仰的是什麼,也是光之主嗎?”

可問完他就後悔了,且不說希爾之前的那副狂熱模樣,光是在那種家族的薰陶下形成的思想,也沒辦法讓他有別的選擇吧?頓時孟一凡就感覺自己十分愚蠢。

可希爾聞言後,竟是搖了搖頭,伸手放出一道白芒,肅然道:“我信奉的是手中的力量!地淵覬覦著大陸上的一切,但我清楚,神靈不會幫助我們分毫。而三千年之期又要到來,真到了那個時候,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能讓我有資格保護我所珍視的東西!”

希爾彷彿看穿了孟一凡的內心,對他笑了笑,灑然道:“至於光之主,我也信,但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因為我生活在那種家族,而是因為光之主確實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生命,帶來了光明。但有一點我是不信的,神靈的心胸怎會如此狹小,竟小到容不下其他的聲音?若是這樣,那豈不是連我都不如?所以我認為,問題一定是出在傳教者本身。”

“呵呵,這麼說你應該不信,那我舉個例子,比如那場神遺之爭,你們真的以為靠一張協議就能和平這麼多年嗎?我來告訴你吧,其實是光之主有神諭降下——有生之靈,互不干擾,這才有了那份協議。”

“果然還是因為人性的貪婪嗎,打著神靈的幌子,謀奪私利?”孟一凡抿著嘴,指甲深陷如肉也不自知,他更不知道,不知道為何人性的惡,能可怕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為何神,可以如此漠然。

“正如不喜歡別人勉強我,我也不喜歡勉強別人,對他們排擠‘異教徒’的行為,我一直是秉承著不予苟同的態度,甚至從不願意主動提及卡佩家。但是,我的確是一名貴族,也是一名騎士——神廷名譽騎士,我的出生我沒辦法選擇,騎士的身份我為之驕傲。”

“對你這個朋友我很滿意,與你相處也讓人感覺很輕鬆、愉快,所以我願意將一切都掰開揉碎了,跟你說的清清楚楚,若你還是對我的身份懷有芥蒂的話,那麼……”

希爾閉目靠在澗邊,語氣中盡顯疲態。

“那麼,我們就相忘於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