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溪縣縣政府大樓,明明是節假日,又是大晚上的,可二樓當中位置的一間辦公室依舊亮著燈,懷溪縣縣長樓崇尚看著手裡的一份紅標頭檔案,眉頭微微擰起。

這份檔案是市裡加急送來的,今兒一早直接送到他家裡去了,他本以為是什麼大事,一看是對通鹹公社下轄大隊一位女同志的褒獎,跟檔案一同寄來的還有市裡的嘉獎,二十塊錢獎勵。

這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市裡直接指定了他們懷溪縣給人女同志的獎勵是一份工作。

安排工作,又有市裡的檔案,其實不是一件大事,但市裡說那位女同志懂些醫理,讓安排在食品廠的職工醫院裡。

食品廠職工醫院的掛名院長也是懷溪縣衛生局的局長陳友意,樓崇尚跟陳友意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所學校的,大學畢業後又成為同事,兩人幾乎是一塊兒努力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關係非常好。

就因為這個,所以樓崇尚最知道陳友意的性子,那是個眼裡不能容沙子的,特別是醫療系統,什麼人都能進醫院,那還不出大亂子了。

陳友意一定不會同意讓這個沒有學過醫的人進他的醫院,樓崇尚嘆了口氣,把檔案往桌上一扔收拾東西下班了。

還能被安排工作這等子好事,易柔靜是沒有想過的,她在八號一早把丁安城送上拖拉機,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五月八日上午十點,樓崇尚打電話讓陳友意來他的辦公室。

“什麼話不能在電話裡說,非把我叫來你這兒,什麼大事?”陳友意跟樓崇尚可不客氣,特別是在只有兩人的前提下。

“你看看吧。”樓崇尚直接把市裡送來的檔案給陳友意。

陳友意拿過紅標頭檔案慢慢看了起來,越看眼睛瞪越大,臉色也越發沉,最後把檔案往桌上一甩,人也站了起來,開始大罵,“市裡那群玩意兒是幹什麼吃的,指手畫腳都弄到醫院頭上了。”

“醫院是什麼地方,那是救死扶傷的,隨便安排人進來把人的命給霍霍了他們負責嗎?”

“見義勇為什麼工作不能安排,硬往醫院裡塞,老樓,這事我不同意,你幫我給回了吧。”陳友意說完一屁股坐下,喝了一杯茶。

“我還有事,先走……”喝完茶陳友意就想走人了。

“老陳,我昨晚上想了一夜了,知道你不會同意,但人家市裡也說了,這位女同志見義勇為是救了人的命,就算不能當醫生,當個護士總是可以的吧,所以……”

“護士總可以?”陳友意不高興了,“老樓你知道護士要做什麼嗎,那要打針、拿藥的,這麼一個門外漢如果是你去醫院,放心讓這樣的人扎針、拿藥嗎?”

“你可別看不起護士。”

樓崇尚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那人家不懂你們可以讓老護士帶帶,教一教。”

“就算要帶,要教,最基本的一些知識總要知道吧,我不管,那位同志去哪裡當醫生、護士都可以,但不準去食品廠的職工醫院。”陳友意不退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