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這就是你對君父的評價?”

“東巡乃國本策略,輕易改變既定路線,致國本於不顧,難道還不荒唐?”

嘭——

蒙恬怒不可遏,一腳踢飛身邊的桌案,怒斥扶蘇:“公子此言大謬!”

扶蘇聞言,眉頭微皺:“蒙將軍,本公子敬重你,但你深夜闖擾,有不敬之嫌!”

“去他孃的不敬!”

蒙恬怒火中燒,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憤然道:“陛下正在危難時刻,公子身為皇長子,不思洞悉朝政時局,不謀解救陛下危難,卻在這裡作小兒姿態,與陛下置氣,這是大局意識嗎?”

說著,抓起手中的密信,遞道扶蘇眼前,接著道:“蒙毅的書信已經說得很透徹,陛下北上,意圖考察公子,為何要考察公子?因為要立太子!”

“老臣嘔心瀝血,扶持公子安天下,陛下既然意圖北上,又何故改道琅琊,就算尋仙問藥,為何不召見公子,不召見老臣?這難道不奇怪嗎?”

“陛下何其英明,就算往昔尋仙問藥,也從未懈怠政事,如今匈奴坐大,北方外患日益嚴重,陛下但有一分清醒,便不會不顧北方軍情!”

扶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陛下不會這樣做的,如此怪異的舉動,只能說明陛下.....至少,已經不能再主導政事了.....”

話音還未落下,蒙恬便頹然坐地,老淚縱橫。

扶蘇聞言,臉色驟變,猛地蹲下身,抓住蒙恬的肩膀:“蒙將軍的意思是說......父皇出事了?”

“公子可以自己細想。”

蒙恬眼含熱淚的看了眼扶蘇,忽又迅速站起身,決然的道:“公子若不去見陛下,老臣自己去,就算陛下責怪,老臣也要面見陛下!”

說完,轉身朝帳外走去。

“蒙將軍且慢!”扶蘇見蒙恬說走就走,連忙叫住他。

蒙恬腳步一頓,沉沉的道:“公子無需多言,蒙恬與陛下三十多年的交情,陛下有難,蒙恬就是死也要解救陛下,否則死不瞑目!”

“蒙將軍誤會了!”

扶蘇快步上前,攔住了蒙恬的去路,鄭重道:“父皇果真有難,做兒子的豈能置之不理?只是父皇對我有令在先,若貿然違令,怕是落人口實。”

說著,沉吟了一下,又補充道:“父皇早前已經說我不識大局,若再落人口實,扶蘇有何面目存於人世.....”

聽到這話,蒙恬雖然還是不爽,但語氣有所緩和:“若公子有心見陛下,蒙恬可為公子謀劃!”

“只要有妥善的謀劃,扶蘇一切全憑蒙將軍吩咐。”

“好,公子且看地圖。”

蒙恬想了想,然後大步走到羊皮地圖前,拿著燭燈,朝扶蘇介紹。

扶蘇一邊聆聽,一邊詢問,蒙恬一邊作答,一邊囑咐,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兩人才停止交流。

天將破曉時,蒙恬出了扶蘇軍帳,扶蘇立刻命人洗漱。

黎明時分,一支騎兵從九原出發,前往琅琊。

蒙恬的計劃,主要分三步,第一步,讓隴西侯李信以彙報軍情為由,面見始皇帝。

隴西侯李信雖然與始皇帝有嫌隙,但遼東之戰,大破匈奴,實乃大功,始皇帝理應召見。

第二步,若始皇帝不見李信,扶蘇可由探視父皇病情為由,求見始皇帝。

第三步,若始皇帝不見扶蘇,蒙恬以匈奴細作有意聯絡六國餘孽作亂為由,進駐琅琊郡,若始皇帝覺得此事有蹊蹺,必定召見蒙恬,詢問具體情況。

三步計劃,都是以見始皇帝為最終目的,若三步計劃都不能見到始皇帝,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始皇帝出了變故。

一旦得知始皇帝出了變故,蒙恬立刻率軍勤王,揮師東進,入咸陽,舉行朝會,擁立扶蘇為大秦皇帝。

雖然扶蘇極力反對蒙恬的做法,但蒙恬只保證,不到最後一步,不會如此。

李信的車馬,日夜兼程,不到七天就追到了東巡的隊伍。

此時,太陽西下,蒼山青翠,海波金鱗,一眼望去,好一副山海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