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鼎山眼色疑惑地看著何清歡,正欲開口詢問。何清歡淺淺一笑,然後轉過臉衝著傅安年勸說:“傅董說得對。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好好地處理一下這個事兒,收下,對於喬家的員工來說也好歹算是一種撫慰吧。”

何清歡如此一說,傅安年不禁側目看她,緊抿的雙唇蠢蠢欲動,眼眸看向傅鼎山。

何清歡見傅安年依然默默不語,上前就抬手攥著傅安年的手輕輕地拉扯了一下,然後再柔聲說道:“別糾結這些了,傅董這段時間以來也很盡心盡力了,天天都來醫院看媽,這種悲劇誰也不想發生的。別這樣好不好……”

何清歡咬了咬下唇,心裡對此其實壓根沒有譜,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當著傅鼎山的面如此勸說他是否會勾起他的怒火。

只是,何清歡知道,傅鼎山並非大惡之人,不管過去做過什麼虧欠他們母子的事兒,也終究是過去了,如今的他確實在用心彌補,何清歡也能感受出來如今的他其實是有愧疚,也有悔恨,只是不擅長表達的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好了,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說賠償金的事兒,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傅鼎山重複說了一遍,看了看傅安年,眸底閃過一絲尷尬的失落,然後就朝著門口走去。

“安年……”何清歡再次扯了扯傅安年的衣袖,然後看著傅鼎山的身影一點點地遠去,心裡倒是有些著急。

“謝謝。”傅安年突然開腔說了這麼一句話。

話音一落,傅鼎山的腳步停頓在了門口處,然後緩緩地回過頭看著面色有些肅然的傅安年。

傅安年抿了一下雙唇,然後抬起明亮的雙眸看向傅鼎山,無比認真地說道:“我不是謝謝你的賠償,我是謝謝你來陪我媽說話。”

傅安年的眸光雖然依然有幾分犀利深邃,不過卻明顯比剛才的時候柔和了不少,嘴角依然抿著透出一絲嚴肅的意味,不過這樣的態度卻已經明顯讓傅鼎山感到心安。

這段時間付出的努力也可算是沒有白費,這麼多年如仇人般的兒子在這一天居然衝著他說出了一句“謝謝”,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一句話。

傅鼎山嘴角扯了扯,彷彿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傅安年的言語比較合適,兩人相視沉默著。

半晌過去,反倒是何清歡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堆著笑容拉著傅安年走到了傅鼎山的身邊,然後充當和事佬角色無比淡然地說道:“好了,現在媽還沒甦醒,我們一起努力吧。每天這個時候,我們都要來醫院陪媽說話。最近醫生也說了,媽的康復狀況還是蠻好的,如果繼續堅持下去,可能很快就會醒來了呢。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是不是?”

說罷,何清歡衝著傅鼎山笑了笑,眸底的那種善意再也明顯不過,傅鼎山視線與何清歡對上,也是慈祥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傅安年嘴角牽動了一下,然後以略有溫和的態度詢問:“那花是你送的吧?”

說罷,傅安年回過頭看著床頭櫃上面的那一束百合花,淡淡地扯出了一絲笑意:“我媽最喜歡百合花。”

傅鼎山淺淺一笑,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雅韻一向是喜歡百合花,所以我才給她買了這個,但願這種清香的氣息能喚醒她吧。”

“百合花,不僅是媽喜歡,我想很多女人都喜歡這種清麗的花。”何清歡適時地補充上一句,然後衝著傅鼎山淡淡笑著。

何清歡如此舉動如此神態,傅安年可都是看在眼裡,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不過內心已經大概體會到了何清歡的意思。

如此沒有心理障礙地與傅鼎山交流,說明何清歡確實心懷仁慈,她也沒有把傅逸風當初的所言所行遷怒於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身上。

“好了,我不妨礙你們了。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我去吃個飯了。”傅鼎山這才突然說出自己還沒吃上晚餐的事實,微微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傅安年就轉身離去。

待傅鼎山離開,何清歡這才一本正經地怪責起傅安年來:“你看你,這脾氣怎麼越來越大了。一看到人就翻臉……”

傅安年見何清歡面露不悅之色,不禁有些納悶。幽幽地詢問:“拜託,那可是當年拋棄我跟我媽的男人,你讓我一下子如何接納他的這種好意。不過……”

稍微停頓了一下下,傅安年淡淡笑著說道:“算了,我最終還不是被你說服了嗎。我都已經給他笑意了。他也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說罷,傅安年沉重地嘆息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最近精神壓力確實比較大,我這心一直都是繃著緊緊的,脾氣也難免有些……你別怪責我,我會難過的。”

傅安年神色有些黯淡,雙眸低垂下來,此刻的他倒儼然一個受傷的孩子了一般,急需被人擁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