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傅鼎山雖然拿到了傅安年的電話號碼,心裡卻一直有些怯懦。是啊,他對誰都不怯懦,唯獨是對傅安年這個兒子會。

這些年來,傅鼎山也自知過去自己對這母子有所虧欠,雖然當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陶玉蘭,可是年紀漸長後,興許是隨著閱歷的加深,對人情世故有了新的體會,倒是也逐漸心生了愧疚感。

只是,這種愧疚感一直壓抑在內心深處,不曾對人提起過罷了。

來回翻看著這一個已經儲存在手機裡的陌生的號碼,傅鼎山遲疑了很久,還深呼吸了一下,才終於按下那個撥號鍵。

傅安年最近因為喬家的各種專案合作早已經忙得暈頭轉向的,一會又是簽署檔案,一會又是開會……各種雜七雜八的事兒就這樣充實了他的每一天。

此刻,傅安年正在辦公室裡仔細審閱檔案,傅鼎山的來電生生地打擾到了傅安年。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徹耳邊,傅安年不禁劍眉輕蹙,隨即身子往右略微傾斜一下低眸檢視。

這又是誰?傅安年看著這個陌生的來電,心裡嘀咕了一下。

遲疑了幾秒,傅安年眉心稍微皺著,然後就接聽了起來。

一把渾厚低沉又充斥著一種滄桑氣息的男聲赫然入耳,傅安年微微怔了一下。

是的,這聲音,很陌生,可卻又隱隱感覺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傅安年心裡已經在腹誹,這個來電者到底是何人。

“安年。”傅鼎山溫聲說了一句。此刻,他的內心無比緊張,他不知道接下來如果傅安年得知這個來電是他打的,會不會是立馬毫不猶豫地就結束通話,還是說會暗諷他幾句才直接掛掉。

傅安年清了清嗓子,然後幽幽地詢問:“請問您是?”

聽到傅安年的這句話,傅鼎山反而感覺不知所措了,心裡立馬就在糾結了。

傅安年的這麼一句詢問多讓他為難,傅鼎山在猶豫自己是該說父親呢,還是該說傅鼎山呢,亦或者是說鼎山集團董事長?

“喂?”傅安年見對方十來秒過去都沒有回應,不禁有些疑惑了,重複詢問了一下:“請問您是?”

傅鼎山乾咳了兩下,然後嗓音透著一種惆悵的氣息:“我是……傅鼎山。”

終究還是選擇了說名字,傅鼎山終究還是不敢直接說自己是父親。

傅安年臉色驟變,眉頭蹙得更緊了,不過讓傅鼎山感到意外的是,傅安年並沒有立馬就掛了電話,也沒有暗諷咒罵他一頓,只是沉默。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傅鼎山試探性地問道:“那個,賠償下來了。我想,當面跟你談談。不知道有沒問題?”

傅安年冷笑了一聲,很平靜地回答:“賠償?我媽現在還躺著在醫院,再多的賠償也無法讓她現在就醒過來。”

此言堪比尖銳的刀刃,硬生生地在傅鼎山的內心刺上了一道口子,不是痛不欲生的痛,卻也讓他無法安然。

“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們鼎山集團的過錯。我已經盡力彌補了。”傅鼎山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應該說什麼才能撫慰傅安年的悲傷,只能嘆息一聲。

“彌補?要說彌補,恐怕遠遠未夠,一輩子也還不清。”傅安年冷冷地說道,稍微停頓了一下,傅安年抿抿嘴繼續說道:“我很忙,沒事就這樣吧。”

說罷,沒有給傅鼎山說話的機會,傅安年還真的直接掛了這個電話。

手機餘溫尚在,只是傅安年的聲音就此沒了,傅鼎山握著手機,眼神閃過一絲失落。

掛完傅鼎山的電話,傅安年的黑眸充斥著一種怒火,手也不自覺中握成了拳頭。眸光很凌冽,給人一種殺氣沖沖的感覺。

還沒來得及去思忖這些,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傅安年晃過神來,溫聲應了一下。

“傅總,君悅酒店連鎖集團的董事長要見您!”

傅安年詫異了一下,隨即詢問:“怎麼都沒有預約一下的。”

“他說是臨時有事,很著急,所以就……”

“行吧,讓他進來吧。”傅安年也無心過多糾結這些細節,擺擺手就示意秘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