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今天有緊急事情,很早就起床去公司了。我也睡不著了,就早點起來到醫院來了。”說罷,何清歡走到窗前隔著玻璃看進去。

“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甦醒。”何清歡淡淡地說著這句話,臉上卻流露出一種悲傷的神色。

走到椅子上坐下時何清歡不禁長嘆一聲,隨即低聲感慨:“想不到生命真的這麼無常。上一秒還好端端的人,下一秒就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旅行之前,她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這會就已經那麼安靜地躺著,與外界一切紛擾絕緣了。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到何清歡這般感慨,傅鼎山的思緒也開始凌亂。

想起當年與喬雅韻相識相愛的那些時光,本應該是那麼美好的,卻因為他遇上了陶玉蘭而改變了。

“對了,你為什麼呢天天都來醫院?”何清歡突然疑惑地問道。

雖然她能理解傅鼎山作為鼎山集團的董事長前來表示關懷,不過這天天來也未免有點難以理解。要是說作為前夫而來探望一個前妻,何清歡似乎妓更難理解了。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未有來往了,傅安年也曾經表示他與傅鼎山自從他拋妻棄子的那一刻起就斷了聯絡。

傅鼎山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臉凝視著何清歡,無比認真地說道:“如果說,我心中有愧,你會信嗎?”

“心中有愧?對喬雅韻?還是傅安年?”何清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過聽到傅鼎山這麼一個說法,何清歡心中似乎有些歡悅,一種替傅安年感到欣慰的歡悅。

傅鼎山嘆息一聲,抬眸看向何清歡,一本正經地表示:“雖然我當年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不過這些年來,經歷多了,年紀大了,也算是慢慢體會到了。我傷害了愛我的人,確實是不應該,我自私了,安年當年還那麼小,我如今回頭想想,想不明白為何當時會那麼決絕地離去。至今都記得安年那一天拖著我褲腿大喊著爸爸不要走的那幕情景。”

說到這裡,傅鼎山眼神黯淡了下去,臉上閃過一抹凝重的神色。

“總有那麼一天,安年會原諒你的。”何清歡鄭重地說道,眼眸閃爍著一道善良的光芒,看著傅鼎山的時候微微一笑,一種善意的笑意。

傅鼎山輕輕搖頭,然後無奈地表示:“離開雅韻後,我拿著那筆錢去開了鼎山公司,最後越做越大,發展成了現今的鼎山集團。其實,如果不是因為那筆錢,我也不會有今日,所有的都是我虧欠了她。”

何清歡看著傅鼎山那種充滿歉疚之意的神色,心裡不禁觸動了一下。是的,她想起了何雲正,這個曾經一樣是拋棄她與母親的男人,不知道現今是否如傅鼎山這般充滿愧疚。

“清歡,其實……你應該嘗試著與你父親溝通。也許他今天也是如我這樣子想的。當然,是否願意選擇原諒還是得看你。只是……你應該去努力。血濃於水的親情是斬不斷的。”傅鼎山的眼眸底閃過了一絲期盼,想必內心裡還是期待與傅安年相認的吧。

“傅董,你……想跟安年相認嗎?如果現在喬雅韻甦醒過來,你有勇氣面對她嗎?”不知道為什麼,何清歡似乎對如今的傅鼎山充滿了好奇與探索的慾望。

“沒有,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我給她的傷害太大,也太多。我這輩子都償還不了。雖然,我也希望有那麼一個機會去償還他們母子。”傅鼎山的表情很懇切,雖然嗓音有一絲絲嘶啞,不過卻擲地有聲,想必內心一定是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最想追求的東西。

都說人到中年接近老年的時候,會慢慢地想通一些事情,也會對自己的過去所做的一些事情反思,從而會有所頓悟。

也許,傅鼎山就是這樣子吧。何清歡怔怔地看著傅鼎山,嘴角輕輕勾著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好了,我就是看看一眼,準備回去了。”傅鼎山站起身,然後轉過臉又看了看裡面床上躺著的喬雅韻,眼神有些黯淡,良久,突然開口對何清歡說:“對了,交通局已經出了事故鑑定結果,這一次全責在我們那個員工,這賠償我會依據法律賠償的。你跟安年可以放心。”

何清歡沒有做聲,只是微微抬起明亮的雙眸凝望著傅鼎山,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繼而低頭抬手輕輕地撩了一下發絲,再抬頭,何清歡有些默然。腦海裡縈繞著何雲正的音容笑貌,還有當年他絕情離去時的表情。

是啊,想要原諒一個曾經拋棄自己的人談何容易,我想,我還是可以理解安年的。何清歡勾著嘴角,內心裡是一派祥和的情緒。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該來的終究會來。何清歡抬手將一把烏黑髮絲撩到肩膀處垂下,然後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喬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