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看了大姐姐,每回三言兩語的就能把她激的失態。

前世裡她沒有生那場大病,祖母也沒有跟著來北燕,沈煊慧矜傲又是不會拐彎的直脾氣,沒少被沈焆靈攛掇著來找她的麻煩。

她受了氣,蘇氏再出面一番整治,既討了她的好,順手打壓了趙氏母女,又在府裡立了威,一舉多得呢。

後來,她懷疑了母親的死,蘇氏索性拿了沈煊慧和她的生母趙氏做了頂罪羊,死在了北燕。

這一世裡,她有祖母護著,蘇氏的那點子心機被老太太瞧了透,在沈煊慧面前幾番敲打,背後又有趙氏點播,倒叫她學了個聰明,最近看來是愈加的沉得住氣了。

不過誰會甘心自己被當做槍使呢,自然是逮到機會便要好好奚落一番的。這兩年沈焆靈在沈煊慧手裡,不大不小的悶虧也吃了不少。

風水輪流轉,有意思。

“初三辦過了大祥之祭,再過兩個月就要禫祭。七月初三的時候去崇嶽寺,請大師大辦一場法事,屆時你們也該出孝了。”看著底下坐著的孫輩們,崔氏淡聲道,“你們都是孝順的,這三年為母守孝,規行規矩,做的都很好,你們兄弟姐妹們之間和睦,我與你們父親心裡很安慰。”

守孝三年只是個說法,事實上只有二十七個月。

人過世後第十三個月舉行小祥之祭,第二十五個月的時候舉行大祥之祭,然後二十七個月的時候舉行禫祭,即正式除服。

“杜康做酒柳林醉,醉死三年又還生。”古人認為,三年可輪迴,死去的人可以忘卻今生,投生去了。

姑娘公子們起身屈膝應“是”,聆聽教誨。

“七月初七,乞巧節也是這兒的鳳凰節,文遠伯府昨日下了帖子,邀你們上畫舫,我應下了,到時你們跟著我都去。”沉吟了一會兒,崔氏道,“這幾年你們要避嫌,旁人來請要推脫,咱們也不方便請人來聚,眼瞧著你們都大了,有些事情得打算起來了,也該多與各府多走動走動。”

聽說能出去玩,五歲的沈熤州,八歲的沈熺微笑的喜上眉梢。

聽懂需要“為某些事打算”起來的沈煊慧和沈焆靈,微微紅了臉色。

殼子還只有十一歲的灼華,裝傻。

默默望了望屋頂的樑柱,明明靈魂二十多歲,卻非要裝出十來歲的嬌俏樣純然樣,委實有些累。

“孩子們失了母親,這些事情都要勞煩您來操心。”沈楨站起來,對著崔氏便是深深一揖,“叫母親勞累,是兒子的不是。”

“你是我兒子,這些是我的孫子女,說不得勞不勞累的。”崔氏面色稍霽,抬抬手,又叫他坐下,“咱們府裡也該熱鬧熱鬧了,下月底便辦一場堂會吧,請了各家一道來熱鬧熱鬧。“

沈楨不著痕跡的睇了蘇氏一眼,又笑著對崔氏道:“母親辛苦,母親做主便是。”

“我老了,動動嘴皮子與人說說話倒還行,大操大辦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了。”崔氏的話停了下來,端著茶盞飲著茶水,輕輕撥弄著水面上的茶葉。

灼華朝著蘇氏母女瞧去,只見蘇氏挺直著背脊,微笑著看著崔氏,沈焆靈更是早收起了眼淚,笑的嘴角彎彎,臉色的幽怨早已經換成了喜氣自得,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意思。

揚眉吐氣啊,看來蘇家給這對母女的底氣不小呢!

崔氏突然喚了一聲,“蘇氏。”

蘇氏立馬小碎步走到了崔氏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柔聲應著:“婢妾在,夫人請吩咐。”

崔氏睇著地上的蘇氏半響,語氣平靜道:“你是個能幹的,聽說郡主病重都是你在協理府中的庶務,做的也不錯,我老了,沒那麼多精力管那麼多事,內院的事你分擔些,七月的堂會便交給你來辦吧!”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對於蘇家之事多少也曉得些,明白崔氏這是在放權給蘇氏,暗示了主人家的意思。沒有明說是給沈、蘇兩家留了後路,恐生變故,到時候面上都不好看。

沈焆靈喜色顯露面上;沈烺雲依舊淡淡的。

趙氏和沈煊慧面色微變,倒也算平靜。

兩個小的聽不懂彎彎繞,眨著眼,愣愣的聽著。

一旁的白氏低眉順眼瞧不出情緒,可灼華卻看得分明,她撫著高隆腹部的手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分明是壓抑的狠了,好半響才平復下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