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嚴厲進學堂聽學,給了嚴厲臉面,便是給了嚴忠一家子體面,世家之中哪家奴才有此殊榮?如此,嚴忠一家子豈不是對三姑娘感恩戴德?將來即便老太太不在北燕,又換我當家,嚴忠都會為她周全。三姑娘事事懶怠,不爭不搶,不是她不聰明,而是她太聰明瞭,她如今這樣,你們誰會想著去折騰她呢?”

“她便比姑娘能忍許多了。”

沈焆靈張了張嘴,從前從未細想過,如今聽來還真是驚訝的不行。

大哥哥和三弟弟喜歡她,四妹妹也愛跟著她,大姐姐雖沒怎麼親熱,卻也從不與她為難,有祖母庇護,有盛老先生引為小友,還有嚴忠一家周全,當真是境遇比誰都好。

三妹妹還比她小了三歲,心思竟如此長遠,果然不可小覷。

她吶吶道:“三妹妹果然好謀算,真是看不出來。我想裡頭也有著老太太的提點吧,否則,她才多大,哪能想的這樣多。”

蘇氏點了點頭,“老太太這是在教她如何馭下,待姨娘扶立後,也得帶著你一道管家,家宅裡頭的彎彎繞繞多了。”

又深深一嘆,若是二姑娘也能有如此心思手段,她便也能放心些了。

“好在她對咱們沒有惡意,所以姑娘更不能得罪三姑娘,好好與她做姐妹,自有姑娘的好處。不然,光是她一句話怕也是讓你祖母和父親心裡對咱們不痛快了。”

沈焆靈此刻深以為然,忙是應道:“噯,我曉得了。”

蘇氏忽又問道:“姑娘覺著徐惟徐公子如何?”

沈焆靈立馬又紅了嬌嫩的臉,宛若芍藥白玉透紅的嬌柔,嬌羞著不依道:“姨娘、說什麼呢!”

蘇氏慈愛的看著女兒,溫柔道:“你舅舅已經為你打點好了一切,儘管放心,你的前程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錦繡無限。”

若沈灼華在,便曉得蘇氏指的是徐惟害徐悅,頂了世子之位的事,他日徐惟繼承國公之位,沈焆靈便是國公夫人,可不是尊貴無雙麼!

沈焆靈嬌柔可憐的面色無限驚喜,霧濛濛的美眸亮了起來,不敢置通道:“我、徐公子、當真嗎?姨娘,當真?”

“姨娘何時騙過你?”微揚了秀麗的眉尖,蘇氏笑著道:“只是需要你做一件事。”

沈焆靈捧著砰砰狂跳的心口,嘴角含春,心中的羞赧與興奮幾欲傾洩而出,“什麼事?姨娘說便是。”

蘇氏瞧她一臉嬌羞,笑了笑說道:“徐公子若在三姑娘面前提及六皇子,你配合著點。”

沈焆靈一驚,斂了笑意,“六皇子?六皇子要娶三妹妹?”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為沈灼華是正經嫡女,又有禮親王府做外家,所以就能配皇子麼,若是沒有禮親王府,她又算什麼呢?

蘇氏抱著沈焆靈嘴角微彎,笑的溫柔,目光瞧著矮几上的描金的茶盞,眼底是幾不可查的陰冷。

天光疏落,空氣沉悶,沉積雲拖拖斷斷的佈滿了天空。

接連月餘未曾下雨的北燕土地乾涸的厲害,莊稼眼見著便要委頓下去。

悶雷陣陣了數日,好容易下起了雨來,卻只是紛紛漫漫如銀線蠶絲,若被廟宇常年焚香,不過是在屋頂攏了一層朦朧。

天色灰濛濛,雨絲纏綿逶迤在天空中,將無邊的天地糾纏在一處難以分開。

秋水撐著一把杏色的描了一枝紅梅橫生的傘送灼華去典正居上課。

如絲細雨在傘面積的久了,凝在了一處,一滴一滴緩緩的滾落下來,落在地面上,瞬間便被吸收了進去,瞧不見半點影子。

轉眼裡,三日過去,學堂里布置妥當。

站在典正居門前,知了在沉悶的空氣裡聲聲的嚷著,灼華仰頭望天,戰爭啊戰爭,即將開始了!

講習間做了大改動,原本座位是零零散散的,老先生與她們坐的極近,所以一出手總能準確的把紙團砸上她的腦袋。

如今老先生的講臺在三級臺階之上,離第一排的座位足有半仗的距離,下頭左右各兩排,一人一座,每排四個座位,共十六個位置,中間是極為寬闊的走道,老先生若是講到興頭處,還能下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