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澹笑溫柔,繼續道:“雲海尚未議過親事。只是武將總比文官升遷要難些,如今世道太平武將出頭的機會便也少一些。”

不過馬上京裡便要有用得著武將的地方,若是能夠立功,倒是極好的。

“還有一個,便是柳家的扶蘇哥哥。”

煊慧懵了懵,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人,“怎、怎麼……”

灼華撿了枚果子塞到她手裡,果子上還沾著水珠,晶瑩剔透的順著鮮紅的滾皮滾落,沾在指尖涼涼的,眨眨眼道:“沒發現柳家夫人但凡見著你,便常會瞅著你好一番看著麼?”

煊慧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抹了把汗,面上便是更紅豔了。

灼華看著果子的紅潤色澤落在煊慧的眼底,化作了對未來的殷殷期盼,含笑道:“柳大人如今是正四品,父親說他為官頗為不錯,考級評分頗高,到時候不論是連任還是再做派職都是會升的。屆時就是高階的官員了。”

“柳公子有過婚約,到底人沒有過門不是,你若嫁過去乃是嫡妻。”

捻著果子細細啃了一口,乾乾的嚼著,煊慧點頭,認真聽著灼華說下去。

“盛老先生說柳家公子學問很是不錯,開春應試絕不是問題。後年便可殿試,只要發揮正常二甲不會跑。”

煊慧明眸微睜,微微揚聲的“哦”了一記。

灼華曉得她是動了心思了:“柳公子雖說比你大了五歲,到底是嫡長子。柳夫人咱們也都熟悉,溫柔的性子,柳大人的庶子女她都能夠照拂的很好,更何況是嫡長子的妻子了。若是你肯,今年便定下。來年柳大人升了職,柳家哥哥再過了春闈,怕是留不到給你了。”

沈煊慧仔細想了想,雲家的公子她沒什麼印象。

不過這幾個月與柳扶蘇相處下來,到當真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帶人周到有禮,學問也好。

他的溫柔與蔣楠、徐悅的都不同,是如溪水清澈潺潺的溫柔,淺淺的輕輕的,也總是會與女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是個十分克己的男子。

只是他是嫡長子,而自己不過是個庶出,柳家……真的會肯嗎?

灼華看著她認真思慮的樣子,心中也覺得高興,前世這個大姐姐死在了北燕,連及笄都未過,多少也有她的原因在裡頭,今世裡有機會給她謀劃一二,挺好。

事情一件件的辦著,人一個個重逢著,經歷了白氏生產之事裡保住了鳳梧,如今又為她挑選未來夫婿,慢慢的、慢慢的,灼華竟有一種填補前世遺憾的滿足感。

原來,“情”一字,未必只能是愛情,也可是親情,甚至是友情。

前世裡不曾擁有的,這一回她都慢慢得到了。

滋味,甚好。

灼華看出她的猶疑,舒舒然一笑,道:“他們兩個性情溫和又都是肯上進的,是端正不過的人物了。姐姐是國公府的姑娘,父親的長女,身份自然也都是匹配的。不論嫁去哪家,只要自己不過分,做丈夫的定是會護著你的。”

經歷蘇氏之事,煊慧對此是頗為認同:“女子艱難,行事謹慎,守住底線總是不會錯的。”

灼華點頭,輕輕呷了口蜜水潤了潤喉,又道:“這兩家的公子都多,雖說妯娌間可能熱鬧些,但也有好處,將來侍奉婆婆也多些人分擔著,總不會盯著你不放。”

看著煊慧的眼神似金秋暖陽下的一汪清泉清澈細膩,“你看的也不少了,那些婆婆利害的,妯娌難處的,寵妾滅妻的,過得何其艱難,青春早逝的也不在少數。咱們女子本就艱難些,富貴什麼的是其次,若能得夫君敬重愛護才是正理兒。”

“你到底還有熤州不是?”

“是,富貴雲煙,咱們也是不缺,日子順遂方是心之所向。”煊慧明媚一笑,眼中姐妹情意漸濃,便如她身上繡著金線的雀兒,耀著燦燦的光芒,伴著感激的歡喜道:“咱們兄弟姐妹,都是互為依靠的血脈之親。”

前世二人陷在她人算計裡,兩廂鬥氣,如今跳出算計,才曉得親情的重要和溫暖。

兩姐妹相視一笑。

灼華道:“左右柳公子就在家中讀書,你也可好好觀察觀察,親眼瞧瞧他的人品如何。你自己也可得好好表現,拿出你長女的風範來,旁人來打聽也得打聽得起才行。若是有這份兒心思的,我跟祖母身邊兒提上一嘴,也好早早叫祖父和父親去查探家世底細。”

“自然了,你若想再看看,我也可與祖母好好說說的,事情許也是能為你拖上一拖的。”微有一頓,“不必自卑於嫡庶,你很好,挺直了腰桿兒便是!”

“我知道。”煊慧的眼眶為誒一紅,越過榻上的小几覆上灼華的手背,用力眨了眨眼:“妹妹為著我有心了,我也不是那眼高於頂的,這兩家的門第對我來說已經是極好的選擇,即便是父親親自過問也不過如此了。妹妹的心意我必擺在心頭好好珍惜,不會辜負你的打算。”

“咱們姐妹都好好的!”